“我们搞错了顺序,”孔蔓生一边走一边说,“我们都以为金河旅社的住客是死在吴萍之后的,却没有想过完全有可能反过来。”包甜甜小跑着跟在后面:“啥意思?”
孔蔓生停下脚步,还在闷头往前冲的包甜甜差点撞上他,“老秦呢?”一大早秦乘鲤就不见了人影,从房里出来只有打着哈欠的皇明越。
“他去拜访薛神婆了。”柳宿莘道。
“又去找那个神婆老太太了啊?”包甜甜咂嘴,“秦大哥真是我见过最执著的人了。”
孔蔓生找到接待员,“你们前两年的住客登记册还有吗?”接待员见他面色硬得像生铁,也直犯嘀咕。
“有是有,就是不太全了。”那时候的登记册属于住客自行填写,也只登记个姓名和住址电话,要是有些出差住客需要报销的票凭还得填写工作地,但普通住客就随意多了。
两年前的七月半前后入住的住客不少,密密麻麻的蓝色圆珠笔字迹油墨晕开浸透了纸背,登记册上的名字糊成了一片,孔蔓生费力地从其中分辨着女住客的姓名,钟素芬、陈秀珠、张红燕、李凤仙、刘春玲……一个个找下来并没有胡胜利所说的名字带“花”的女人。他指着登记册:“全都在这里了吗?你确定那个急症逝世的住客也是记在这本上的?”
接待员老实巴交地绞着手指:“我也不知道,我是才来没多久的呢。”胡胜利昨天就离开了芦花口,接待员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看来还是得找薛神婆,孔蔓生叫上倪狻正准备前往八里巷,秦乘鲤却回来了。“老秦,怎么样?”孔蔓生迎上去,把从余春生那里听到的线索告诉了对方。
“我想和你说的也正是这件事,并且薛神婆好像也不是简单的神婆,她应该是供……”秦乘鲤忽然停了下来,四周静了一静,秦乘鲤看着面前的孔蔓生淡色的薄唇上下开合眉毛抬高又落下,一双埋在茂盛草木下清池般澄澈的眼睛流淌出困惑的神色。
“老秦?”
秦乘鲤呼出一口气定定神:“我好像听不见了。”
孔蔓生直瞪瞪看着他,似乎好一会才抓住要领,他立即向皇明越望去,后者同样狐疑地揪着自己的耳朵左右扇动,好像这样才能听清外界的动静似的。更糟糕的是,倪狻读出了秦乘鲤的口型,他道:“我也失去了听力。”
如果是嗅觉和味觉还不影响他们在游戏中的行动的话,从秦乘鲤失去听力开始一切地走向就开始发生显著的变化了。皇明越失去了三感,倪狻两感,秦乘鲤一感,如果说后续每失去一种感官前面的人都要随之失去的话,到最后皇明越会彻底失去五感。
可怕的是,后续的两种感官分别是触觉和视觉,也是对人影响最大的两种感官,而直到现在他们仍然不清楚《栗子糖》的规则制约规律。
“现在我们六个人绝对不能再分开行动。”孔蔓生强迫自己冷静,下一个失去感官的是谁又会失去哪种感官一切未知,但当视觉彻底抛弃他们的时候在这个游戏中他们六人会寸步难行。
“你刚才说薛神婆不是普通神婆,是什么意思?”倪狻找了纸和笔,他能看懂唇语,但秦乘鲤不行。
“薛神婆是供奉,她老房子后院里的就是她供的仙家,虽然没看清楚,但我猜可能是一条大蛇。”
普通阴阳行当请神问仙是不会单独供奉某一位神仙的,并且一般以修习术法为主,但供奉却是以身体为容器请神上身,也不怎么注重自身道行的修行,凭借的全是供的仙家本领高低。
“所以薛神婆给的黄符也不是真正驱邪镇妖的符箓,大概只是用黄纸写的一些吉祥话罢了。”秦乘鲤道。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金河旅社的邪祟和吴萍去世后安生的这两年又是怎么镇住的呢?金河旅社有人“出殃”的事十分隐蔽,胡胜利为了不影响旅社生意是半点风声都没泄露,想要去问其他居民怕是没有收获。
“你说你是才来的,那在你之前旅社有接待员吗?”孔蔓生忽然想到什么,小姑娘“唔”了一声,她费力想了想蓦地眼眸一亮:“有的,胡老板说了是因为前面那个接待家里有事不做了才招了我的。”她咬着下唇又思索了一会儿:“她也是芦花口的人,好像叫庞银芳。”
庞家坐落在鸭儿巷,庞银芳的丈夫陈建刚是个泥瓦匠,孔蔓生几人上门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来找他粉墙的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