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找过去问问吧。
周放出了停车场,把王纵从黑名单拉出来,打了电话过去。
两人约在校内一家咖啡馆见面,临近中午这里人不是很多,周放特意挑了个角落位置,半封闭的卡座里,两人相对而坐。
周放把一杯摩卡推过去,语气很平和:
“加了黄糖,是你喜欢的口味,尝尝?”
王纵眼神里有很多不解:
“全班,或者说全世界,只有你知道我喜欢这个,我以为你会恨我,最起码也应该无视我。”
周放摇头,说的很实在:
“如果你尝试过一瞬间失去所有的滋味,就会明白很多东西其实并不重要。流言蜚语和别人同情亦或者肮脏的眼神,都落不到我心底。”
王纵并不怀疑周放的话,他一针见血的指出来:
“其实你和我一样,都在伪装。”
对于这点周放并不反对,只不过他们伪装的目的不同而已,他认真回想后告诉王纵:
“有一段时间我其实很麻木,只想用做不完的兼职和学习分散我的精神,不至于让我走上邪路。我强行让自己眼睛里只看见美好,强行提起精神去帮助别人,做个乐观善良的人,希望每天一睁开眼就有无数事情朝我砸过来,让我没空想其他的。”
王纵哼笑一声,抿了口咖啡,露出满足的笑,靠在椅背上,是个很放松的姿态,认真打量周放:
“在等你的十五分钟里,我搜了点相关资料,都说你们这种人会有创伤后遗症,可能伴随终生,最大的表现就是得过且过,不为明日愁,不为今日忧,活到哪天算哪天。
网上有很多亲身经历过灾难的幸存者,宁可孤身流浪,像个乞丐一样四海为家,也无法真的在哪里停留下来过正常人的生活。你这样的,属实算另类。”
周放没说话。
他曾经说过,是念念治愈了他们,是新生命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他很感激嫂子当时勇敢的决定把念念生下来。
王纵像是陷入某种回忆,眼神有些空洞:
“你知道吗?自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觉得咱两可能是同类,都很擅长伪装。所以我一直在做挑战你极限的事,邋遢,行事糊涂,和你去兼职但是一直作妖给你不断找麻烦,甚至任由满脸疙瘩疯长不去治疗,隔三差五出现在你面前,想把你的伪装揭下来。
你知道旁人看见我那种惊恐,厌恶,又强自忍耐的表情有多可笑?
但是你表现的比我更像老好人,从来不会有脾气,我做了多愚蠢的事你都能耐下性子收拾残局,我一度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大感无趣,所以转移了注意力。”
周放若有所思:
“所以你注意力转移到了敬老院,然后被吴澳捏住了把柄,或者说你改去戏弄吴澳?”
王纵诧异的挑眉:
“你猜出来了?”
这并不难猜,虽然看不惯周放的人很多,但能接触到王纵,并利用王纵抹黑他的,周放只用了十分钟就排除的只剩下吴澳一位。
王纵很开心,他对周放并不隐瞒:
“他那人好面子,家里有点权利,被人吹捧惯了,听说你是大一名人,很有个性,拒绝了社联的邀请,就想拉你进学生会做个招牌,顺便显示他的能耐。结果你几次三番拒绝他的示好,让他折了面子,于是他单方面记恨上了你。
刚好那段时间我通过学生会组织的活动去敬老院做义工,估计是听说了我们的室友关系,所以调查我,设局让我家里那两老不死的染上了赌瘾。
先是几千,上万,打电话哭诉,让我帮他们还钱,不还就是没良心,要找媒体曝光我。后来是两三万,还掉之后又是五六万,一次比一次多,最后直接欠了七十万。
我本来还在查到底是谁针对我,结果吴澳自己跳出来,说他愿意借我一笔钱,只要我帮他收集点你的黑料就行,一本万利,呵,真当我是老实人啊?”
周放提醒他:
“可你在吴澳面前老实到底了,至今他都以为你是个孝顺好拿捏的老实孩子。”
王纵笑的停不下来,他真的很喜欢这种一个眼神就能看透彼此想法的感觉,很痛快的承认了:
“是,我告诉他你忙着打工上课,根本见不到人影,只能说一些宿舍大家都知道的事。论坛上的造谣帖都是他找人发挥的,还挺有心眼儿用了假ip,把浑水往我身上泼。
不过他的技术稀烂,要不是我帮忙,刘今哲和李永渠早发现他了。这回惹到林静东,算是踢到了铁板,知道他的那点小手段不可能瞒过海盛的技术部,手忙脚乱联系我,让我直接承认,以前借我的钱不用还了,另外还可以给我两百万。”
周放皱眉:
“他用老人威胁你了?”
王纵笑的特别开心,像找到了知己似的:
“是啊,我可是个大孝子,他用老东西的命威胁我,我当然要替他背下这口黑锅。”
周放就知道吴澳要完了。
王纵能利落的申请去边疆支教,还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性情大变,就证明他再也不想管那老两口,也不想扮演老实人,要换个人设玩儿了。
王纵喝掉最后一口咖啡,走的很干脆:
“本来民不与官斗,我只要弄不死他,他就能永远靠着背后的家族过人上人的日子。原本想着老老实实毕业,考去信息部,再把那小子一锅端了。现在有林静东插手,正好借着林家的手解决也不错。
你的意思我明白,咱两也说不好谁欠谁更多,真想出口气我接着,说实话我挺期待。”
王纵走了,周放没动,屈起食指敲了敲中间的隔板。
很快林静东站到了他面前。
“听到了?”
“嗯,不是有意偷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