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白灼将一沓文件用力地重重摔在桌子上。

重物快速落下和桌面撞击发出一声巨响，夏烨被惊得差点从位置上跳起来，颜鹜因为夏烨的动作而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所有人小心翼翼地瞥着联邦总署长青白的脸色，端坐在会议室里，一动都不敢动。

“谁能告诉我，这件事我为什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白署长用高跟鞋的细跟拉开座位，毫不顾忌椅子和地面发出的刺耳声响。

她极具压迫地坐下来，冷冷地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夏烨陪笑道：“白姨，其实这件事吧——”

“嗯——？”还没等夏烨说完，白灼就不咸不淡地打断。

她细长而锐利的眼睛淡淡扫过夏烨，夏烨顿时冷汗直流，慌不择路地低下头，夹起尾巴重新做人。

“白......署长”，颜鹜站了起来，他安抚性地按了按夏烨的肩，“这事是我的问题，我以为我能够处理好，所以就没有向上汇报。”

“处理好？”白灼用鼻子发出一声冷哼，“这就是你所谓的处理好？！”

她的细跟不断敲击着地面。

“以你这么多年的训练经验，在一开始看到墙上血迹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可能是起异能案件？”

“行，就算你怕小题大做决定自己深入，但在和异能人交手后你是怎么做的？”

“问余紫涵要武器权限、让夏烨通知训练营前来支援，但有没有过一秒钟，你想起这件事应该要先和我汇报？！”

白灼气得又站了起来：“作为你的直系上司，我难道连知情权和协助权都没有吗？？还是说比起我，你更相信你自己，更相信你的这些下属和同僚？？你认为你们所有人的经验和判断都比我这个联邦总署长要强？！”

会议室里剑拔弩张，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这怒火一不小心就牵连到自己身上。

“您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颜鹜微微叹口气，头上的呆毛也跟着耷拉下来，“我只是希望在上任的第一天，能独立地处理好拿到的第一个案件。”

也不想老被人诟病SIN一队队长颜鹜，是一个经常用自己的特权去麻烦别人的人。

“.......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今天陆队没能及时赶到！你就——”，白灼叹息一声，撇过头不再看颜鹜，“你是希望SIN特警署在成立的第一天就办追悼会吗？”

会议室内寂静无声，所有人这时候才真实意识到异能人真的卷土重来了，肾上腺素操控的神经渐渐归位，大部分人都开始后知后觉地脊背发凉——

“算了，惩处的事之后再说”，白灼重新坐回座位敲了敲桌面，“先说说这个案子，目前都有哪些信息？”

陆清离起身，把目前掌握的资料投屏到空中，理智冷静的声音起到了一丝安抚的作用。

陆清离：“这次的异能事件确定变异9人，死亡10人。不过幸好今天并不是工厂的工作日，整体死伤并不惨重。”

“目前工厂内的所有尸体都已经让化验科带回去检验了，结果大概明天下午能出来。”

白灼微微点头：“那那些目击证人呢？”

陆清离：“目击者总共有32名，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全部运回了联邦警署，目前秦语澜正在看管。”

他将这些人的资料全部都调了出来，“我让余科长查阅了他们所有人的资料。资料显示，这32名目击者大概的年龄圈层在20-35岁之间，在维港市没有家庭，基本都住在工厂分配的宿舍区域。比起回宿舍睡觉，在办公室内随意打个地铺似乎更多是他们的常态，而今天这个休息日出现在办公室，也是因为他们前一天晚上并没有回去休息。”

“能确定这次能量异变是正常现象？”白灼皱眉。

“我正要说呢”，颜鹜调整好了情绪，插着兜‘刷啦’一下站起身；他一米九的个头挺立在会议室中央，让人隐隐感到一丝压迫，“我和陆队调阅了工厂内部监控，目前没有发现任何被外来入侵的现象，监控的完整性良好，没有被破环或者调换过的痕迹。”

”但设备本身确实有问题”，他将另一个证据拉大，“这个工业园内的区域信号经常时好时坏，就连统一批发的能量检测仪也因为年久失修而断断续续。如果这是起人为事件，很难说罪犯不是故意选在了工业园就为了给自己多一些逃跑时间。”

“再说了”，颜鹜靠在桌子上，看了看自己泛白的指尖，变魔术似的摸出一根棒棒糖往嘴里一塞，“你们真的相信一次性出现9人变异的案件是偶然的吗？也许5年前的特大灾难确实是偶然，但这次——”

话还没说完，白署长突然严厉地拍了两下桌子。

“别忘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责备地瞪了一眼颜鹜，“你要想当个好队长，首先得学会遵守警署的规章制度。”

颜鹜下意识地挺直腰板。

“擅自部署行动，讨论理事会明令禁止的话题，还有——”，她上下打量了下颜鹜，浅浅翻了个白眼，“在案情会议上、在领导面前、大剌剌、肆无忌惮地吃糖！这几件哪一个不够把你送回去家里蹲，写个1万字的检讨的？！”

白灼越想越有道理：“我对你真是太纵容了—— 这样，3万字检讨，记得明天上班前拿来交给我。”

.......

周围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颜鹜一脸呆滞，口中的糖棍掉落在地。

“不是.....这最后一件也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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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笑闹过后，会议室里紧张的氛围缓和了不少。

余紫涵停止敲击电脑，抠了抠指甲上蜕皮的甲油将话题拉回正轨：“但如果这次工业园的事件确实是有人在背后蓄意操控，我觉得他的目的不会只是杀人这么简单。”

“我如果是罪犯，并且大费周章地策划了这样一场无规则的杀戮，那一定是死的人越多我越开心”，余紫涵工作的时候会戴一副带着金链的边框眼镜，极具风情的眉眼配上斯文的眼镜显得更有成熟的魅力，

“但这个人偏偏选在了休息日，是一个8个部门都凑不齐50个人的休息日。如果这只是巧合，那他的犯罪水平真的有待提高——”

“呵”，颜鹜忍不住冷笑一声，“你是说他为了减少伤亡故意选择了今天？那是不是还得夸夸他人还怪好的啊？”

“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余紫涵耸耸肩，“这也许是个思考的方向。”

颜鹜深吸一口气：“抱歉余姐，我不是针对你。”

余紫涵摆了摆手表示她并不在意。

“....如果，这只是一个开始呢？！”夏烨猛然起身。

“老妖....啊不，余科长”，夏烨小心翼翼地扫了眼端坐在主位上的白灼，“你之前不是说，除了低级变异，如果我们体内的能量值能够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平，人类就有可能成功激发出异能吗？”

余紫涵：“——你是说.....普通异能者？”

夏烨：“对对对，就是你之前给我和老颜看过的那种，可以操控自然元素，但不会变成傻逼的丧尸的——”

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门被一向淡定的白灼助理敲也没敲地直接打开。

“不好了！不好了署长！！”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白灼沉下声来，脸色难看，“我没告诉过你我在开会吗？”

助理来不及解释，她颤抖着将手机上的讯息快速投屏到空中，神情是前所未有地难看：

“工业园的事上热搜了！”

*

‘惊！新区工业园内或出现丧尸！’

‘大批丧尸从维港市南区涌入！造成百人伤亡！’

‘专家称丧尸病毒或有传染性！建议闭门不出！’

‘工业园内某小型工厂或已全军覆没，警方至今无动于衷！’

一打开围脖，热搜榜前四挂着的，竟然都是和这次工业园案件有关的营销帖。

大部分营销号都是标题党，他们对实际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只得在文案中乱写一气。但文案的配图，竟然真的是高清、怼脸的、如丧尸般的低等异能人的照片。

看这角度，应该是有人当时在工厂拍到了照片，并把它发了出去。

“靠！竟然敢在老娘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余紫涵用10cm的高跟鞋踹了脚面前无辜的桌子，“我倒要看看这张照片到底是从哪传出来的？！”

余紫涵在电脑上快速输入了一串代码，顷刻间那几个不知轻重的营销号和他们帖子就被封锁得干干净净，程序也开始追溯发帖人的IP地址，

但网络上的舆论并没有因为原帖的删除而消散，反而讨论得愈发激烈起来——

【怎么被封号了？不会被上头的人发现了吧？】

【卧槽？难道是真的？不然干嘛反应那么大？】

【我有朋友也在工业园工作，他说今天上午确实看到有警车停在停车场。】

【有没有人在意一下这个病毒啊！丧尸诶，是丧尸病毒！很可怕的！】

【楼上的不会脑子抽风了吧？这只是营销号为了博取流量瞎编出来的，照片也是P的，骗得就是你们这种小朋友～】

【你们说，这会不会不是丧尸，而是5年前其他国家的那些——】

【嘘，不可说不可说，博主赶紧删了，你也想被封号吗？】

..........

余紫涵眉头紧锁，她不甘心地咬咬嘴唇，几番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决定向白灼汇报：“署长，我们还是发现的太晚，现在的舆论已经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

余紫涵：“虽然网友对于这几条热搜的可信度存疑，但确实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度。您看我们是直接设置屏蔽词，还是直接强行关闭围脖，又或者说——”

白灼到还算淡定，她举起手摆了摆，打断了余紫涵：“采用一切强制的手段都只会显得联邦警署心虚，这样更会造成更大的社会恐慌。”

“小烨！”她转向蹲在一旁看热搜评论的夏烨。

“诶诶，在！”

白灼：“我记得夏氏集团是专门搞影视娱乐的吧？那你们对于这种能左右人心的营销之术应该非常擅长？”

夏烨头上冒出两滴冷汗：“应，应该？”

白灼：“麻烦让你父母帮个忙，看看能不能把今天的词条往娱乐的方向引导”，她转了个身，“末世电影、网剧拍摄、Cosplay...... 什么都可以，只要能稳住这帮人。”

“改天我请你父母吃个饭。”

夏烨：“您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

白灼：“小骛！你和小余再检查一遍监控和能量检测仪的记录，我需要你们百分百保证工厂的监控没有被黑客篡改。”

颜鹜/余紫涵：”没问题/收到！”

“陆队——”

白灼将会议桌上的东西收拾好，踩着高跟鞋颇为压迫地走到陆清离面前，伸出手，“欢迎来到SIN，也谢谢你今天救了颜鹜那小子。”

陆清离不动声色地回握：“应该的。”

白灼微微一笑，凑到陆清离耳旁，压低声音：“我看过你们二队的履历，都非常干净和优越。只是你们的教官一直不肯透露你们在封闭期间到底干了些什么，而且对我来说，这样有所保留的队伍也不如一队的那帮熊孩子知根知底——”

陆清离微不可闻地淡笑一声：“所以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