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离无言，沉默一会，开口：“算了，随便你。”

大街上因为刚才失控诡异的直播而荒无人烟，

摩托上的通讯亮了两下，秦语澜已经率先到达了现场。

头盔外的场景迅速变化，过了好一会，颜鹜才说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句话：

“陆队，你还记得当年B国‘拉斯维加斯乐园轰炸案’后，全球紧急成立联邦理事会那件事吗？”

当年，在异能浪潮以‘拉斯维加斯乐园轰炸案’作为初始爆发后，全球12国紧急成立了以颜良宇为代表发言人的全球联邦理事会；

根据专家推测，那次的失控案件和传染性病毒无关，而是一种因磁场波动导致能量场变化，从而改变人类体内的能量值的奇特变异；

这种磁场变化就和地震波似的，被推测出只会影响BCDF四国、并持续5天，其他国家将不受影响。

然而，原本应该维护联盟所有国家利益、立志保护所有人类的‘联邦理事会’，竟然以8/4的票数通过了‘全球统一戒备封锁’的条约：

各国自保、紧闭国门，对着他国难民视而不见。

也不能说这些国家自私和冷血，他们只是不愿意拿自己的国民去冒险救人罢了。

“......呃”，颜鹜靠得太近，陆清离有些难捱地动了下身体，“我记得当年警方只是说遇到可疑人士需要尽快报警，他们封锁了一切外网信息，举办了很多活动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我其实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不过也确实没那么多人对这件事感兴趣”，陆清离又想了想，严谨道，“大概是因为自己并不是案件的受害者吧。”

“嗯.......”，颜鹜苦笑，“民众只需要知道他们是绝对安全的就可以了，其他的一切，无论是原因、经过还是结果，都不重要。”

“没有人讨论，没有人刨根问底，这些事情的真相就会被永远埋在地底，而我们现在这个虚假、快乐的社会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所以，刚才的影片上放的都是真的了。”陆清离陈述。

颜鹜呼出一口气，许久才答道：“......是啊，都是真的。”

陆清离沉吟了下，还是开了口：“那你有.........”

“反抗吗？”颜鹜自嘲笑道，“如果单纯跑出去就算反抗的话，那或许有吧。”

他圈在陆清离腰身上的手臂不自觉收紧：

“我那时候偷偷到了A过的边境，站在门口的显示器前，亲眼看着那些在门外挣扎求生的他国难民。”

“他们扑上来求救、变异、相互撕咬，他们痛苦地大喊着，想让我们至少带走他们的孩子.......”

“——那画面真惨烈啊，和地狱一样。”

“你开门了？”陆清离问。

“——没有”，颜鹜自嘲一笑，“不要把我想成什么好人，陆清离。”

“那时候的我终于发现，自己到底有多么卑劣，我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去做出改变，但我没有。”

“也许我内心深处是认同理事会做出的这些决定，又或者是因为我并没有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我转身逃了，犹如一条丧家之犬——”

摩托自动拐入一条小道，电视台大楼渐渐出现在两人眼前。

“所以你现在后悔了。”陆清离说。

“.........我怎么想其实并不重要。” 颜鹜缓缓吐出一口气，笑了笑，“如果非说后悔，我现在可能更后悔的是自己当初的懦弱。”

“如果我那时候愿意再去想想，愿意重新翻翻当年的记录把这件事检查得再仔细点，是不是今天民众就不会以这种方式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的责任是保护好他们，但我失职了。”

警用摩托驾驶到了电视台前自动停下，陆清离和颜鹜相继从车上跨下来，摘掉头盔。

“这不是你的问题”，陆清离甩甩头，“这件事从决定到执行都是理事会在处理，是他们没做好。”

“是吗？” 颜鹜注视着陆清离的背影，喃喃道，“但我毕竟是颜良宇的儿子，既然享受了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就理应承担这些责任。”

他的声音小到快要听不见：“——不过还是谢谢你，谢谢你安慰我。”

电视台的外围被警戒条围了起来，联邦PD的人已经在采集证据，向电视台里的其他楼层的工作人员做起了笔录；

颜鹜在陆清离即将跨进现场前，拉住了他的手：

“......陆清离，发现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对我失望了吗？”

陆清离嗤笑：“你真的想太多。”

“那我已经这样赤裸裸地站在你面前了，你.....能接受我了吗？”

对方身体蓦然一震，

“.......不能。”过了很久，他才声音低哑地说道。

“我能问问原因吗？”

“.......不可以。”

“好吧。”

颜鹜早有预料地笑笑，他松开陆清离的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