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阳走后,时小南拿起酒就要喝,却见阿初脸上神情僵硬,整个人非常不自然。
想问阿初怎么了,但作为“学生”,实在不敢轻易问“老师”学习之外的事。只能一边小心观察,一边把另一杯酒拿起来递给阿初,“要不要喝……”
阿初接过酒杯,顿了一下,仰头举杯,酒一股脑灌进她喉咙里,顿时呛得她咳了起来。
“慢点喝啊~”时小南忙拿纸给阿初,“又没人跟你抢~”
阿初拿纸擦了擦嘴角,眼眸和脸都红起来不少,让她清淡的五官有了一丝难得的色彩。
时小南知道阿初现在多少会有些窘迫,便刻意撇开了目光,自顾自地喝起酒来,“这酒确实挺香的,从前我都没喝过这么香的酒,纯粮食酿造的东西和工业化生产的东西,就是很不一样啊~”
“对了~”时小南偶然想起这几天看的书里还有与阿初有关的内容,“我看族志里还记了你和阿阳的事。”
阿初微红的目光里流露出疑惑,片刻后,目光一定,放下酒杯,“你是指我和阿阳都是被王上收留的?”
“嗯嗯嗯。”时小南点着头,“不过阿阳很小就来了神息山,你是十六岁。”
族志里记载,阿阳被捡到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身边没有任何大人,于是那时也不过是个半大小孩的神息女王就自作主张留下了这个小脏孩,并且还因为小脏孩笑起来像太阳一样热烈,给他取名——阿阳。
而阿初则是在绿海市街头流浪时被带回神息山的,那之后在神息女王的资助下,阿初恢复了学业,并最终考入绿海市最好的医学院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来到神息山之前,阿初是有名字的,但来到神息山后,阿初主动放弃了本名,给自己取名“阿初”,不再跟随父姓。
“阿阳对神息女王那么忠心,你那么紧张神息女王,都是因为她对你们很好吧~”
“当然。”阿初双眼似乎更红了。
“神息女王真是很好的人呢。”说完,时小南凝眸笑了笑。
平行世界的自己是个很好的人,让作为废柴社畜的时小南有种很“欣慰”的感觉,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很有希望的感觉。
在自己的世界,自己废柴社畜一个,没有美好的未来,也没有值得的当下。
但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却可以活出精彩的人生,有魄力、有能力、有善心,统领一族,被人崇拜,被人感激。
对于一个没有希望的黯淡人生来说,另一个世界的希望也是希望。
“她很好……”阿初忽然说话。
时小南看了过去,见阿初绯红的双眼甚至快要流出眼泪。
“她很好很好……”话落,阿初背过了身。
时小南暗暗撇了撇嘴,自己不该提起这些事的,好像把阿初弄得有些伤感,还是赶紧撤退让阿初一个人静一静比较好,“那个……我喝了酒有点热……去外面透透气哈……”
说完时小南快步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听到身后有倒酒的声音,时小南没停下,径直走出了门。
藏书室地处半山腰,晚风吹过,凉意袭来。好在喝下去那点酒,确实让身体轻微发热,不至于被风吹得受不了。
时小南伸了个懒腰,奔着不远处的树桩子走了过去。
坐下后,时小南想起白天的时候在这附近见过一片神息草,那时神息草还都是绿的。
现在该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想到这,时小南坐不住了,忙起来查看。夜色这么深,仅借着月光很难辨认,时小南便蹲下来,一株一株地摸过确认它们的草叶有没有干枯的迹象。
好一番功夫后,时小南终于确定神息草们都还好好的,没有枯萎。
时小南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正打算回树桩子,感觉身后有动静,正要回头,肩膀上忽然搭上来一件外套。
时小南赶紧转身,目光正好撞上一双绯红的眼眸。
阿初趔趄了一下,时小南赶紧抓住她胳膊。
借着时小南的搀扶,阿初这才站稳。
阿初身上的糯米酒香飘入时小南鼻腔,看着阿初红彤彤的脸颊,时小南知道她肯定是喝多了,“你这是喝了多少……”
阿初迷蒙地笑了笑,伸出食指,“一……一……壶……”
“一壶?!”刚才阿阳拿来的那种大肚子陶罐酒壶,少说也能装下两斤酒,“你不要命了??喝酒是能喝死人的啊!!”
“我死……死不了。”阿初执拗地松开了时小南的搀扶,“你看……我……我连醉……都……都没醉,我能……能站……站……”
话都没说完,阿初腿一软,又要跌倒,时小南只得重新扶住阿初,“你可别说你没醉了……只有醉到不行的人才会说自己没醉……”
“没……没醉……就是……没醉……”
时小南无可奈何,半搀半推,把阿初带到了树桩边,“坐会儿吧。”
阿初不坐。
时小南只能压她坐了,但刚伸出手,阿初却也伸出手,自顾自地抓着搭在时小南肩上的外套,往时小南身上拢了拢,“晚上……会……会冷。”
时小南并没有多冷,更何况就算冷也有别的办法解决,用不着穿阿初的衣服,于是时小南就要摘下外套。
阿初却死命不让,“你……你披……披好……嘛……”
这语气……时小南不确定自己听错没有,阿初是在撒娇吗?
那么严厉的阿初会撒娇?
“穿……穿好……”阿初再一次拢住时小南身上的外套。
时小南只能试着和这个喝多了的家伙说清楚,“我真不冷,你还是自己穿吧,你喝多了最好别再吹冷风。”
“你穿!”阿初忽然很坚决。
时小南愣了一下。
阿初抬起眼睫,目光迷离却透着一股倔劲儿,“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