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我的衣服扔给我。
“为什么不把她解开?”
“生气了?”
“没有。”
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边披衣服边说:“我不是你,宋言言跟我可不熟,她要是醒了拼命往外冲怎么办?直接打晕?呵,要是我真这么做了,你估计会把我敲晕。”
“你受伤了?”
我穿衣服的时候动作不流畅,被她看到了。
“小伤而已,人已经被褚兰埋在那了。”我拎着包的手指向一棵树根部新翻的土。
“你对广谱抗生素过敏,我叫白月带你去疗伤。”
“白月?那家伙不给我伤口上撒盐就算不错了……哈哈,不用麻烦她了,我自己可以去医院。还有,容释之明天早上的航班,你要去接他吗?”
容教授是在中国和德国都带过无歆的华籍老师,也是是生物化学界泰斗级别的人物。他待无歆如亲生女儿,无歆也最尊敬他。容释之是容教授的儿子,曾和无歆一同学习。
“老师来吗?”
“他来你就去?”
“如果老师来,我得想想该往哪跑。”
“那你问了干嘛?反正你的答案都是不去。”
“我想知道。”
“被得意门生当成洪水猛兽,容教授知道了一定非常伤心。”
“洛子,别闹了。”
“没意思,容教授最近忙着呢,来不了。”
“如果老师回国,你一定要告诉我……老师不可以看到我这个样子。”
我缓慢点了两下头,一步步往外走。
容教授也教过我,他是一位深明大义的老师。我还记得他在我和容释之面前说过:“小无歆啊,她是我最骄傲的学生,同样也是我最心疼的孩子……”
***
早间祭拜奶奶时落了东西,横竖森林里无所谓日夜,我找出不太亮的手电筒前往银杏林。
走着走着,我忽然听到踩枯叶的声音,便提前关了手电筒。
一个人影气若游丝地缓缓飘过来,随意背靠树干滑坐到枯叶上。她额头搭上蜷起的膝盖,体力严重不支的样子。我观察了大约三十秒才认出那是叶无歆,走近后用小光圈把她照进去。
“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在这里?”
叶无歆丧失了先前的敏锐,连抬头都有几分艰难。“是有点事,从第一个木屋出来就迷路了。”
“要进来歇会儿吗?”我注意到她手上滴下来什么东西,转变角度才看见血肉模糊的狰狞伤口。在昏暗的灯光底下,伤口比人娴静。
“你受伤了?嘶……还是咬伤?”
“没有,自己咬着玩的。”她头靠着树干养神,眼皮似千斤重。
“真搞不懂你们,我还是先把你送出去吧。”
“多谢。”
走到传说中少年阿豆的木屋,叶无歆又一次向我道谢。
“你最近来过松树林这边吗?”
“之前来过,但这边好像偶尔会来人,后面就没来了。”
“是个不错的决定。剩下的路我知道,就不用麻烦你了。”
叶无歆走向木屋。
“你一个人出得去吗?你现在就像灰堆起来的。”
“别送了,楚夕夕还在等你。”
我注视着她奇怪的背影,直到她后脚踏入木屋。
在我转身欲走的瞬间,小型金属物体掉落木制地板的清脆响声划破寂静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