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伍归云动作微顿，未几，用力反扭刺刀。

面罩下，她面如寒霜，冷笑道：“我再强调一遍，我们今天不说废话。”

刀尖以刁钻的角度钻入沈樾昀的肩锁关节处，只是轻轻一撬，寂静夜里就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强烈酸楚与剧痛，通通在瞬间爆发。

沈樾昀甚至发出了惊恐又古怪的嚯嚯声，仿佛不敢相信伍归云竟然真的能毫不犹豫动手，脸色惨白宛如四人，一时间只顾盯着伤口大叫：“住手！住手！”

伍归云却动作不停，缓缓施加力道，将刀往喙锁韧带偏去，同时，森寒地宣布：“我想高贵的沈同学应该比一个消息重要吧？断手，还是告诉我覃瑶的信息，你自己选。”

这一瞬间更剧烈的痛苦席卷而来，沈樾昀几乎忍不住放声大喊，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在这样的疼痛中竟然还勉强保持了一丝清醒，笑着看向了伍归云。

他磕磕绊绊道：“我懂了，你……你想用她来扳倒沈家……”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伍归云将刀怼得更深了。

“说重点。”伍归云微微俯下身，无情的眼神穿透护目镜，冷冷停留在他恶意满满的笑容上：“再说我不爱听的话，我保证把你切成片。”

沈樾昀长嘶一声，嘴角却扬得更高：“行，那我告诉你，就看你能不能承受后果了。”

伍归云眯起眼，干脆利落：“说。”

“覃瑶是我的女朋友，当然，是我自认为的女朋友，因为她根本不喜欢我。”沈樾昀虽然很不想承认这点，但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双眼因疼痛而溢满了生理性眼泪，眼中雾蒙蒙一片，看不清复杂的情绪，咬牙说道：“一个残疾人而已，端着架子真当自己是公主了，被我看上是她的荣幸，可不管我怎么讨好、做什么，她都不听话，总是拒绝我还想跑！这世上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所以我直接把她送到了一个地方，让她一辈子都没法逃出来……”

“你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沈樾昀笑意盈盈地回望伍归云，一字一句地说：“你去过极速还活着回来，那就应该知道二楼交易需要人头马金币。在极速，仿制的金币面额只值十万，而在那里，一枚金币则代表一百万。”

“那里，不仅是一个需要很多很多金币才能进去的地方，还是像你这种人根本没资格涉足的贵族领地！”

“……”伍归云无动于衷地盯着他：“什么地方？”

“咳、咳……”紧接着，就见沈樾昀咳嗽两声，随即用一种怜悯的眼神凝视伍归云：“这我不能说，一旦我说了，我沈家明天就会灭亡。”

伍归云眉端深深拧起。

连沈樾昀这种不可一世的人都害怕说出真相，这显然不对劲，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颜安，和因为上报一条信息牺牲的队友。

什么消息能让效力祖国的军人尸骨无存？什么事会让颜安一个铁骨铮铮的军人不得不装失忆退役？那必定是会让整个桁川乃至全国震荡的大新闻。

也许……伍归云面色凝重地想，也许F5家族背后共同的交易链就是这个，甚至连她父母当年查的事都与之相关。

“不过我可以附赠你一个消息……”

沈樾昀忽然主动说：“免费的，不要钱。”

伍归云知道他这是断定自己查不到线索才这样坦白，抬眼，只见他脸上浮现了一缕不乏恶意的荒诞微笑。

有些话不言而喻，沈樾昀嚣张地挑眉，笑呵呵地说：“但覃瑶很厉害，那么多保镖看守的地方，居然游了一天一夜想逃跑，还想傻兮兮带着一帮大人物养的宠物逃，当巡视的保镖发现时，她简直就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笨拙地在海里扑腾。”

“他们想要她死，但我不舍得啊，我那么喜欢她怎么能让她死，最后没办法了，只能给她做额叶手术……”

他声音再度哽住，因为伍归云实在没忍住动手了！

喀嚓一声爆响，刀尖彻底剜破沈樾昀肩膀的韧带，沈樾昀根本没想到伍归云说话不算话，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人在疼痛到一定程度，身体会瞬间分泌许多肾上腺素来应对，出乎意料地，他竟然差点挣脱！

见状，伍归云整个人跪倒在地，单膝屈起借力，右手紧握刀柄，左手手掌摊开，一下又一下狠狠朝刀柄拍下去！

那活活要把刀彻底钉进沈樾昀肩膀的架势中，她声音平和而冷淡：“我说了，你废话别太多。”

“感谢你提供的信息，那我也向你保证，你所谓的贵族领地总有一天会覆灭。而你看到这个消息时，不是在坟墓里，就是在监狱里。”

最后一字落下，将近13厘米的刀被强行敲进去大半，沈樾昀肩膀鲜血淋漓一片，在剧痛中，直接疼晕了过去。

……

沈樾昀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他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梦里浑身黢黑的恶魔身型瘦长，血月高升，它背着月光，用尖锐的利爪狠狠插进了他的肩头。

就在绝望之际，一道道焦急的哭声宛如天光坠落，撕开夜幕，终于迎来了一点希望。

“醒醒。”

“沈樾昀！！”

……

身体在被疯狂摇晃，他的意识缓缓苏醒，但也觉得自己要被摇死了。

许久，他缓了片刻，才能艰难地睁开眼。

茫茫黑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伍归云哭得梨花带雨的憔悴面孔，她的泪光在闪烁，然后是她的紧紧扣在自己伤口上的沾血五指。

沈樾昀：“……”

但还没来得及让她松手，下一秒伍归云已经扑入他怀中，“太好了！你没死！吓死我了！”

香风扑面，沈樾昀罕见地怔了怔。

然而，在沈樾昀看不到的角度，伍归云连忙收好眼药水，紧接着继续声嘶力竭地哭：“发生了什么事？我醒来就看见你浑身是血，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这要是突然死在我身边，我哪赔得起！！我会被你家里人抓起来严刑拷打的吧！！”

又被撞击的沈樾昀：“………….”

“你真的，嘴里真的没句好听话。”

话是这么说，他却抬起还能动的左手搂住伍归云的腰，顺便将头埋进了她肩膀，享受难得一刻的温馨。

少顷，沈樾昀推开伍归云，直视着她泪眼朦胧的双眼，语气出奇温柔：“伍归云，你一直再等我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