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陵性子骄傲,绝不会甘心被人算计。就算给了她妾室的身份,将来也未必会怜惜她。
她如此一意孤行,未来的路怕是会很艰难。
事情很快就有了后续,当天晚上,老夫人就做主让徐陵纳薛藜为妾,只是大婚前不许他们再见,也算是给郡主一个交代。
徐彦的尺寸送来之后,云笙就又忙了起来。直到九月底她才做完徐彦大婚要穿的两套衣衫和鞋袜。
先前她没做过鞋,纳鞋底也是跟着荀妈妈现学的,手指都磨出茧了,才做出了两双还算精巧的鞋子来。
除此之外她还要给老夫人做抹额,给陈氏和章氏绣几块帕子,还有府里的两个姑娘,她都得送些绣品。
就这么忙忙碌碌,直到大婚的前三日,她才终于歇了口气。
看着满满一箱的绣品,她也不禁佩服起了自己的耐力。一个多月没出门,每日都要做绣活,她现在看到绣花针都怕。
“姑娘,四姑娘来看你了。”
看见徐婉的那一刻,云笙的唇边漾起了一丝笑意。
“婉儿,你怎么来了?”
“婶婶,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来。”徐婉暧昧地朝云笙眨了眨眼睛,云笙面上一热,红着脸将枇杷支了出去。
房门合上后,徐婉走到桌前坐下,鬼鬼祟祟地掏出了一本精美的画册。
“上回你不是说想看些能派得上用场的书嘛,喏,这本画册定然合你心意。”
说着,她就立刻翻动起来。书页展开后,一幅幅精美的插画映入眼帘,看清那上头交叠的姿势后,云笙瞬间涨红了脸。
她一把按住徐婉的手,面红耳赤地阻止道:“别翻了,一会儿我自己看……”
看着她红艳如云的脸颊,徐婉戏谑地笑道:“过两天就要成亲了,你怎么还这么怕羞?”
“婉儿……”
迎着云笙羞窘的眼神,徐婉盈盈笑道:“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你自己慢慢看……”
她将画册往前推了推,笑得一脸暧昧:“你好好学,别入了洞房什么也不会,白受一番罪。”
见她还在取笑自己,云笙羞恼地咬了咬唇,主动岔开了话题。
“薛藜如今还好吗?”
“她哪有什么好不好的,母亲拘着她学规矩呢!说起来我就生气,大哥都说了不想娶她,她还非要往上扑。郡主那么嚣张跋扈,她上赶着做妾能落着什么好?到时候谁都不待见她,光靠母亲的怜惜又有什么用?”
徐婉憋闷地埋怨着,面上又是惋惜又是气愤。
从前她和薛藜交好,可自从发生了这件事,她们也慢慢疏远了。
“她生得貌美,家世也不差,离了侯府到哪都能找到一门好亲事,何苦非要黏着大哥不放呢?”
看着她苦闷的神色,云笙眸光微动,语气淡淡地说道:“许是因为她真的很倾慕世子吧!”
徐陵是她情窦初开时就喜欢上的男子,这些年她心心念念地想要嫁给他,就算只能做妾,她也像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
明知郡主不能容人,明知徐陵会恨她,明知会被所有人不耻,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扑了上去。
旁人或许不能理解,可云笙却能体会她的孤注一掷。
那夜等在莲池的时候,她也曾有过同样的决绝,只是她比薛藜要幸运得多。
想起往事,她多少有些感慨唏嘘。如果没有姚瑾的陷害,如果那日来的真是徐溪,她会不会像薛藜一样?
不,她不会。
就算徐溪不肯为她和徐陵相争,她也不会用清白来下注。
名誉、清白,失去哪一样都是致命的打击。她没有可以依靠的姨母,便不会像薛藜一样不管不顾。
“不提她了,说点别的吧。”提起薛藜,徐婉便不由得生气。她努努嘴,说起了另一桩事。
“昨日我收到了郡主的请柬,邀我过几日去她府上赏菊,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去,可母亲非逼我去,说是不去会落了她的面子。”
说到此事,徐婉有些烦闷地看向云笙。
“说是赏花,可每一回她约我出去都是问东问西,搞得像审讯似的,烦死人了。”
听着她喋喋不休的抱怨,云笙轻柔地安慰道:“不管怎么说她将来都是你的嫂嫂,你再不喜欢也得给她几分面子。”
“别的嫂嫂都是想方设法地讨好未来姑子,可她倒好,什么好处也不给,就一个劲地盘问我。”
看着她满脸的不忿,云笙只能无奈地笑笑。
郡主本就自私自利,她仗着出身高贵,自然不会把别人放在眼里。别说徐婉了,就算是陈氏,她也未必肯曲意讨好。
二人聊了很久,快到午膳时间徐婉才起身离开。
午后荀妈妈来接她出府,说是老夫人在外头置了一间宅子给她出嫁用。也不必收拾什么,她走了之后,下人就会把这屋里的东西都搬到徐彦的浮光院去。
“妈妈稍等,我收拾一下就出来。”
将荀妈妈安置在外间后,云笙悄悄地将徐婉所赠的那本画册藏在了放着衣衫的箱子里。
走出蒹葭院的那一刻,望着朱红色的院门,她忽然生出了一丝失落。
从前她总想离开这里,可真的走了,反倒有些舍不得。
今日一走,她就不再是武宁侯府的表姑娘了。往后她会以三夫人的身份重新回到这里,开启一段崭新的人生。
踏出侯府的大门时,她心绪激荡,一抬头却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徐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