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一会儿要以媳妇的身份去拜见老夫人,云笙的心中充满了忐忑。
寄居侯府的这些年老夫人对她始终淡淡的,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中秋那夜,徐彦牵着她的手走到松鹤院,说要娶她的时候,老夫人憎恶的目光让她始终难以忘怀。
后来他们定下婚事,她就日日待在院中刺绣,再也没有单独见过老夫人。
木已成舟,老夫人会不会看在徐彦的面子上对她有所改观?她会试着喜欢自己吗?
新妇敬茶的日子,除了老夫人之外,还会有许多人。侯爷虽身在前线不得脱身,二爷却是在几日前就向朝廷告了假,特地赶回来参加了这场婚宴。
陈氏和徐陵定然是恨透了她?那徐溪呢?他还会像那日一样落寞却大度地祝福她吗?
被握住的手忽然紧了紧,她惶惑地抬起头,便见徐彦眸光清润地安抚道:“不必紧张,一切有我。”
看着他坚毅包容的眼神,云笙心头一滞,动荡不安的心好似找到了一方归宿。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仰头望着徐彦,眼底的慌乱渐渐散去。
“好。”
二人并肩走入正厅时,里头已经坐满了人。
老夫人端坐在上首,正和一旁的徐二爷说着什么,唇边含着温和的笑。
“儿子儿媳给母亲请安!”徐彦和云笙走到老夫人身前,双双跪在了预先摆好的蒲团上。
一旁的荀妈妈亲自捧了茶盏来,云笙小心翼翼地接过茶杯,毕恭毕敬地递到了老夫人手上。
“母亲请用茶。”那一声母亲她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唤出时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紧张。
老夫人并没有为难她,接过茶杯后轻轻抿了一口,搁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随后递上了早已备好的红封。
“多谢母亲。”
云笙乖巧地接下红封,轻轻地捏在手心里。
“起来吧。”
得到了老夫人的许可,徐彦才搀扶着她一并站了起来。
丫鬟撤走蒲团后,徐彦牵着她走向了坐在一旁的陈氏,一齐唤了声“大嫂。”
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云笙,陈氏眉心一动,低头取出一只水色极好的玉镯,轻轻地套在了她的腕上。
她不自在地缩回手,轻声道了句“多谢大嫂。”,随后就跟着徐彦走到了徐二爷和章氏面前。
“二哥、二嫂。”
“弟妹与三弟真是一双璧人!”徐二爷温声笑着,看向徐彦的目光里满是期许,“盼了这么些年,总算是等到你成亲了!”
一旁的章氏递上了一对龙凤玉佩,笑着对徐彦说道:“听说你要成亲了,你二哥特意去买了这一对玉佩。就盼着你和弟妹夫妻和顺,早日为侯府开枝散叶。”
云笙红着脸接下,感激地道了声谢。
见完了大房和二房,接下来便是以徐陵为首的子侄了。
看着云笙缓缓走向自己,徐陵眉心紧皱,心中激荡着一股难言的愤怒和不甘。
云笙从枇杷捧着的托盘上取出一套上好的狼毫笔,落落大方地递给了他。
徐陵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眸光深沉地望着她。
场面一度僵持不下,看着他那副不羁的模样,徐彦眸光一沉,带着强烈的警告意味提醒道:“徐陵,叫三婶!”。
徐陵握紧了拳头,看向她的眼神更多了一股怨愤,始终不肯开口唤她。
云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尴尬地拿着笔。
见状,徐二爷开口训斥道:“徐陵,你犯什么混呢?还不叫人!”
徐陵忿然抬眸,却见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不悦,其中尤以徐彦的目光最为冰冷锐利。
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他伸手接下毛笔,咬牙切齿地唤了一句“三婶”。
手心落空的那一刻,云笙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转身走向了咫尺距离的徐溪。
她拿起托盘上的青玉镇石,动作轻柔地递到了徐溪面前。
看着站在身前的倩影,一股酸涩涌上喉间。到底是自己喜欢过的女子,他不忍教她难堪,纵然心中悲苦,却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多谢,三婶!”
他神色温润,就连眼底都带着笑,丝毫看不出异样,云笙却莫名觉得心酸。
她睫翼微闪,垂眸走向了坐在旁边的两位姑娘。
三姑娘徐蓉性情温柔,向来与人为善,可当云笙送上精心准备的帕子时,她的眼底却闪过一丝不喜。
那句“三婶”她唤的很轻,却带着难掩的鄙夷。
云笙愣了一瞬,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见她有些落寞,坐在一旁的徐婉嗓音甜美地唤道:“三婶婶,快过来!我还等着你的礼物呢!”
听见徐婉温柔的叫唤,云笙心神一振,笑着走向了她。
当她递上绣着牡丹的帕子时,徐婉笑着接了过去,赞叹不已地夸道:“这牡丹绣得真好看,可我更想要你绣的香囊。”
“这孩子怎么还向婶婶要起东西来了!”看着徐婉娇俏讨要的模样,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心情大好地笑出了声。
先前压抑的气氛被这一笑彻底冲淡,徐婉俏皮地说道:“婶婶人美心善,定然不会拒绝我的,是不是?”
云笙被她打趣得面上一热,眼底却流露出深深的感激。
偌大的侯府中人心各异,却只有徐婉待她是真心实意的。
“好,我做好了就让枇杷给你送去。”
敬完茶后,徐彦带着她去了徐家的祠堂,在族老的见证下将她的姓名登记入册后,夫妇二人才相偕而出,并肩走回了浮光院。
午膳后韩明将徐彦请到了前院,他前脚刚走,云笙后脚就进了内室。脱去鞋袜和外衫后,她懒懒地躺在床上,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松快。
腰酸的厉害,腿·间也泛着疼,想到昨夜的狂热,她眉心一紧,暗暗想着下回一定不能再由着他这么胡闹。
想着想着,困意涌了上来。她侧身往里头滚了滚,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