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沉静的眼神,云笙心头一震,错愕地问道:“既然如此,侯府为何还要与公主府结亲?”
“我虽站在太子这边,可大哥是个纯臣,他并不想站队。让陵哥娶郡主便是为了在两股势力中保持平衡,将来无论是太子继位还是玉贞公主扶持的三皇子上位,侯府都不至于一败涂地。”
听了徐彦的解释,云笙心中越发困惑。
“太子才是正统的继承人,公主为何要扶持别的皇子?”
“皇后早逝,贵妃把持着后宫,她所生的三皇子自然就想争一争。玉贞公主在前朝有些人脉,有了她的扶持,三皇子更是如虎添翼。”
“皇上就不怕二子相争引起朝廷动荡吗?”
云笙虽然不认识太子,却也听过旁人称赞他贤明仁慈,有这样优秀的储君,皇帝为何还放任三皇子和他相争呢?
“当今圣上也并非先帝选定的太子,或许对他而言,只有在政斗中存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继承大齐的江山。”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太子之位虽然尊贵,却也带来了无尽的争斗。
“你与公主闹成这样,这桩婚事还能继续吗?”
不仅陈氏为此心焦,云笙也很关心这件事。
侯爷用心良苦,若是因她之故搅了这场亲事,她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婚事不会受到影响。”
“可你让人参了驸马,公主如何还肯将郡主嫁过来?”
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怨,玉贞公主就默许郡主对她下药,事关驸马,她又怎会善罢甘休?
看着她忧虑的神色,徐彦叹息着将她搂在了怀里。
“若婚事废止,侯府便会彻底成为太子的助力,如此一来,天平就会失衡。皇上不会允许太子独大,所以这桩婚事定会如期进行。”
听了他的分析,云笙不安的心才渐渐趋于平静。她依偎在徐彦的胸前,静静地听着他起伏有力的心跳。
“你不必忧心什么,安心养病就是,我说过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耳边传来了他低柔的承诺,云笙心口一热,鼻尖涌出了一股强烈的酸意,莫名的想哭。
“方才大嫂来过是吗?”
他刚进院门,韩平就告知了陈氏造访的消息。她特意选在了自己去松鹤院的时候过来,为的是什么几乎毫无悬念。
“嗯。”云笙轻轻应着,并没有向他告状的意思。他已经承受了许多,实在不该再为陈氏的失态烦忧。
徐彦眉心一紧,语气生硬地问道:“她是来撒气的吧?”
“嗯。”
“若不是她照顾不周,你也不会被人算计至此。我还没怪她,她倒先来寻你的不是了?”
徐彦冷哼一声,眼底覆上一层寒意。
听着他骤然冷咧的嗓音,云笙眼睫轻颤,温声说道:“夫君无需动怒,不管她是撒气还是撒泼,我都不会再像从前那般逆来顺受。”
闻言,徐彦眸光一松,轻柔地捧起了她的脸。
“你是我的夫人,不必对谁忍气吞声。谁若敢欺负你,我定会替你出气!”
望着那双充斥着笃定和坚毅的眼神,云笙心口一热,强烈的悸动从心底蔓延开来,一颗心饱满又酸胀,她鼻头一酸,当即便红了眼眶。
她很想问问他为何对自己这么好,可话到了嘴边,她却失去了发问的勇气。
其实就算不问她也能猜到他的回答。
因为她是他的夫人,所以他会极尽全力地护她周全,给她三夫人应得的尊荣。
陈氏说的对,他或许是有几分喜欢她的,所以他愿意给她疼宠和呵护。
可红颜易老,他的喜欢和怜惜又能持续到何时呢?
“忧思伤身,莫要多想。过几日二哥就要办喜事了,你得快些好起来。”
娶平妻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可徐二爷顾念着昔日情谊,不愿委屈了姚瑾,坚持要置办酒席。
婚宴自有陈氏操办,可云笙作为府里的三夫人,总要出去招待女眷。
“好。”云笙强压下心中的酸楚,乖巧地点了点头。
纵然她再不喜欢姚瑾,明面上也得顾全大局,这是她作为三夫人的责任。
枇杷取回晚膳后,徐彦又哄着云笙陪他一起吃了些。她去耳房洗漱的时候,绮文捧了一杯参茶进来。
“三爷,请用茶。”
徐彦伸手去接时,绮文却迟迟没有松手。见状,徐彦眉心一拧,眸光深沉地看向她。
“松手!”
绮文正含羞带怯地看着他,听见这一身冷厉的斥责后,她心头一颤,手一歪,一整杯参茶就都撒在了徐彦的腿上。
“啊!”她吓得惊呼一声,将茶杯放在矮柜上后,立马掏出帕子,伸手就往他腿上擦去。
徐彦眉心一紧,不悦地挥开她的手,冷声斥道:“怎么端茶的?”
闻言,绮文面上一紧,惶恐地跪倒在地上:“三爷饶命,都是奴婢不好,求您给奴婢一个改过的机会!”
“滚出去!往后不用你伺候!”想到她先前看向自己的眼神,徐彦的眉心皱得越来越紧。
“三爷……”绮文被他勃然大怒的语气吓得一怔,当即流下了两行热泪。
听见动静后,云笙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参茶全洒在了他的腿上,淡黄色的茶水顺着裤管淌了一地。
他的神色冷得吓人,眼底覆满了寒霜。绮文颤抖地求哭着,却更惹人心烦。
“还不滚?”
听到那一声冷厉地斥责时,连云笙的心弦都为之一颤。绮文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哭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退了出去。
云笙眉心一紧,缓步走上前去。“耳房还有热水,夫君快去沐浴吧。”
他的裤腿已经湿透了,根本就不可能擦干。
徐彦紧绷着唇,眼底散发着幽幽怒气,沉默地走进了耳房。
耳边传来了水花泼洒的声音,云笙只愣了片刻,便敛下眸中的忧思,取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亲自送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