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神色冷淡,韩平不敢多言,只得听从她的吩咐,载她去了临近的一处茶楼。
定好雅间后,韩平亲自将她们送入包厢,而后像个门神一样,肃然守在门外。
小二送来热茶和点心后,云笙随意吃了几块,便倚在软榻上惬意地翻看起了新买来的话本。
见枇杷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云笙随手丢了一本给她。
“过不了多久你也该成亲了,先开开眼吧。”
接过书册后,枇杷面上一热,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颤颤地翻开了书页。
书上讲的是一个通房丫鬟的故事。
那丫鬟名叫春兰,三岁死了娘,六岁死了爹,继母为了养活底下的弟弟妹妹,狠心将她卖入了相府。
春兰从小就能吃苦,家里的粗活累活全都会干。进了相府后,一开始在厨房做烧火丫头。
别的丫鬟挤破了脑袋也想往少爷小姐身边调,偏她本分,一直勤勤恳恳地待在厨房。
某日那清冷矜贵的大公子喝醉了酒,厨娘让她去送醒酒汤,结果大公子却认错了人,把她当成房里的丫头,不由分说地将她压在了榻上。
中间那一段详尽的描写枇杷没敢细看,她急促地翻到后头,看见的便是春兰因为怀有身孕而被提拔为通房丫鬟的桥段。
离开厨房后,春兰先是受到别的通房排挤,后来又被主母针对,受了许多罪才艰难地生下腹中的孩儿。
可孩子一落地就被主母抱走了,为了夺回自己的孩儿,她只能想方设法地去讨大公子喜欢。
自此后,春兰摒弃了昔日羞赧的性子,开始大胆地引·诱纠缠。
书房、窗台,山洞、花圃,每一处都有他们欢·好的痕迹。
枇杷哪里看过这样轻浮孟浪的桥段,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坐立不安。
她几次想要合上书册,却又好奇故事的结局,便强忍着羞赧,继续往下看。
春兰的模样虽只称得上清秀,可她生了一副玲珑身子,每一回都勾得大公子欲罢不能。
“小蹄子,大爷早晚要死在你身上……”
看到这粗野的词句,枇杷心头一颤,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她又往后翻了许多页,可书上仍是在描述春兰和大公子没羞没臊的日常。
她不敢再看下去,遂红着脸合上了书册,尴尬地捧起了茶杯。
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后,她扭头看向了云笙。
只见她双腿交叠地坐在软榻上,专注地翻看着话本,并没有像她一样羞窘难安。
这时,门外响起了韩平的催促。
“夫人,该用午膳了,可要属下去安排?”
“你看着办吧。”云笙懒懒地应着,仍津津有味地看着书。
没过多久,店小二就送来了两份热乎的三鲜面。
云笙随手将书丢在榻上,起身行至桌前,拿起筷子便低头吃起面来。
“夫人,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吃面的间隙,枇杷疑惑地问道。
“急什么?书还没看完呢!”云笙不甚在意地答着,像是一点都不想回去。
“可三爷回来若是找不到您怎么办?”看着云笙赌气的态度,枇杷心里充斥着难言的担忧。
“不必管他。”云笙意兴阑珊地撂下筷子,重新坐回了软榻上。
“可是……”枇杷眉心一紧,眼底覆满了忧虑,可劝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云笙冷淡地打断了。
“你若待腻了就自己去街上逛逛,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说罢,她捡起那本还没看完的书,径自翻看起来。
见她如此执拗,枇杷终究还是妥协了。
光阴似箭,眼看着日头西斜,她再也坐不住了,悄悄地起身走出了雅间。
见她独自走了出来,韩平的眼底裹满了疑惑,就在他准备开口询问时,枇杷却将食指放在唇上,神色拘谨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韩平心头一凛,不安地压低了嗓音。
枇杷眉心一紧,凝重地嘱托道:“你想办法给三爷传个口信,让他来接夫人回去。”
对上她肃然的神色,韩平面色一凝,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消息传到候府时,徐彦正陪在松鹤院里。
老夫人喝了一碗参汤刚刚歇下,韩明就带着消息来到了他跟前。
听闻了云笙的动向后,徐彦眉心一紧,眼底划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伸手招来颂莲,简要地交代了她几句后,便转身走出了松鹤院。
可他刚走出候府大门就遇见了迎面而来的徐朗父子。
“三弟。”不等徐彦开口,徐朗便颓败地唤了他一声。
徐彦脚步一顿,嗓音疏淡地喊了句“大哥”,目光却越过他,落在了后头的徐陵身上。
华贵的锦袍上沾满了血和灰尘,看起来分外狼狈,可那双凤眸里仍闪着桀骜不驯的光,甚至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刹那,充满了阴寒和仇视。
这是他第一次在徐陵眼里看到这样明晃晃的仇恨。
可他眼下急着去接云笙,并没有心思与徐陵纠缠。
“我还有事要办,改日再来拜会大哥。”
“好,你去忙吧。”为了徐陵的事,老夫人病了两回,每一回都得劳烦徐彦,徐朗心中也颇有些羞惭。
错身而过的那一刻,徐陵却咬牙叫住了他。
“三叔且慢!”
徐彦脚步一顿,却并没回头,只冷冷问道:“何事?”
“我有话要跟你说。”
闻言,徐彦默然转身,眸中布满了森冷的寒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