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妈妈是老夫人的心腹,却在这件事上背刺了她,老夫人素来严苛,定然不会轻饶。
徐彦眸光一震,沉默地抿紧了唇。
他比云笙更了解老夫人的性情,她那么骄傲固执,绝不会容许有人背叛。
“若是荀妈妈受到责难,往后我会竭力补偿。”
“荀妈妈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们自当尽力报答。”
徐彦叹息着拥住她,语气低柔地安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睡吧,明日休沐,我带你出城走走。”
“嗯。”云笙轻声应下,与他一道起身上了榻。
夜色深沉,春风柔缓,有人安寝,也有人彻夜难眠。
木兰院内,烛火通明。徐二爷眸光晦暗地望着昏睡中的姚瑾,混沌的思绪早已被理清。
大夫早已来过,说她动了胎气,开了一副药就匆匆走了。
“我知道你醒了,别再装睡了,我有话想问你。”
听着徐二爷冷淡的嗓音,沉睡中的姚瑾颤抖着睁开了眼睛。
“二爷……”娇柔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悲苦的哽咽,可徐二爷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软化。
“你告诉我,今日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姚瑾眸光一颤,垂眸说道:“不是我,我真的没有……”
“好,今日之事我就当不是你做的,那么阿英的死呢?”
听着他渐渐冷厉的质问,姚瑾不安地抿了抿唇:“姐姐她是忧心蓉儿才会气绝身亡的……”
见她还在扯谎,徐二爷失望地阖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眸中满是愤怒和痛心。
“赖妈妈都已经招认了,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听着他压抑的怒吼,姚瑾眸光一震,瞬间苍白了脸:“二爷……”
“她对你那么好,一直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你怎么忍心……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愤怒的控诉里夹杂着哽咽,向来坚强的徐二爷又怒又悲,不禁红了眼眶。
姚瑾心头发颤,慌乱到想不出任何辩解开罪的话。
见她沉默不语,徐二爷一把捏住了她的肩膀,心痛地质问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害她?”
肩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姚瑾苍白着脸,眼中闪过一抹幽怨。
“她久病沉疴,早晚是要死的,我是在帮她减轻痛苦……”
听着她的诡辩,徐二爷眸光一震,惊愕地发现此刻的姚瑾竟然是如此陌生。
他颤抖着松开手,眼底覆满了心痛。
“你竟连一个重病的人都容不下……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他眼底的震愕,姚瑾泪光一闪,彻底卸下了伪装。
“她活着,我便永远都要低人一等。凭什么云笙能做三夫人,我却要屈居人下,做个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平妻?”
听着她怨毒的话,徐二爷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愤怒,扬起手来重重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你住口!”
姚瑾被他打得一愣,面颊上泛起火辣辣的疼。她缓缓抬眸,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幽怨。
“为了你我和阿英夫妻反目,和溪儿父子离心。你扪心自问,我可曾有半分亏待你?我原本还想着,等你生下孩子就将你扶正,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对阿英下手?”
他赤红着眼,愤怒地攥紧了拳头,眸中闪着令人胆寒的恨意。
望着他眼底的憎恨,姚瑾唇角一勾,露出了一抹凄凉的笑。
“你对我好也不过是为了偿还我父亲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无能,压不住徐溪的叛逆,我又怎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听她提起徐溪,徐二爷眸光一颤,眼底生出了森冷的寒意。
“你真的喜欢他?”
在松鹤院时,他们说她喜欢的人是徐溪,他还不肯相信,此刻却觉得无比讽刺。
看着他眼底的愤懑,姚瑾神色讥诮地望着他:“我不喜欢他,难道喜欢你吗?你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岁数了!”
她刻薄的挖苦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剑,狠狠地插·在了他的心上,撕心裂肺的痛苦迅速蔓延开来,喉头泛起了强烈的酸楚。
往日的郎情妾意在她讥嘲的眼神中全都沦为了笑话,真心错付的痛苦转化成了巨大的屈辱,让他几乎克制不住心底的委屈和愤怒。
若不是顾念姚庆的救命之恩和她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他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看出了他眼底的杀意,姚瑾却满不在乎地嘲弄道:“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觉得无比恶心,若不是为了报复他们,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你!”
“姚瑾!”听着她偏执的嘲讽,徐二爷青筋暴起,眸中怒焰滔天。
“怎么?想杀我?”姚瑾冷笑一声,眼底生出了一丝挑衅,“好啊,你动手吧,杀了我们母子,省得他来到世上受委屈。”
望着她耸起的腹部,徐二爷悲愤地转过身去。
“若能重来,我宁愿你死在那个晚上!”
说罢,他颤抖着走出了屋子。望着门外深沉的夜色,姚瑾悲凉地捂住了脸,呜咽地哭了出来。
悲恸落泪时,腹部剧烈地抽动起来,想到腹中的孩子,她哭得越发伤心。
她知道徐煜护不住她了,事已至此,她宁愿死在他手上,也不想再苟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