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感无望的陈氏悲悯地哭出声来,徐婉凝重地走上前去,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她扶起。
正当她想要开口安慰时,耳边却传来了黄歆焦躁的怒斥。
“哭哭哭,就知道哭!还不快让人去通知我母亲!”
陈氏被骂得一愣,当即止住了泪。
形势危急,能救她的就只有玉贞公主了。陈氏慌忙叫来红袖,让她亲自去公主府递消息。
徐婉知道这么做不对,可事关徐陵的血脉,她没办法阻止母亲,只能眼睁睁看着红袖消失在明月院里。
可红袖刚走出侯府就被韩明拦了下来。
黄歆没能等来母亲的援救,只等到了前来拿人的衙役。
她被带走的时候,陈氏拼了命地想要阻拦,却被徐婉紧紧地抱住了。
“事关重大,夫人莫要阻拦我等办公!”
衙役冷淡地看着陈氏,不动声色地扬了扬手中的刀。
见他们强硬地带走了郡主,陈氏气急攻心,两眼一翻当即昏死过去。
得知郡主和姚瑾联手害她的事后,躺在床榻上的云笙沉默了许久。
望着她灰败的神色,徐彦幽幽叹息道:“她们丧尽天良,理应为此付出代价。”
“所有的事都因我而起,是我害得侯府家宅不宁。”
憋闷了一日,她仍无法从自我厌弃的情绪中走出来。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难道坏人作恶反倒是好人的错?”徐彦叹息着握住她的手,眸光分外深沉。
“笙笙,你千万不能钻牛角尖。郡主和姚瑾本就不是善茬,就算没有你,她们也不会安分守己。你何苦要把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听着他循循善诱的开导,云笙眸光一闪,眼底隐隐生出泪光。
“别哭,那不是你的错。”
每一次她陷入自责和自弃时,他总是用包容的眼神看着她,心平气和地告诉她,不是她的错。
云笙鼻头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别哭了……”徐彦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语气越发温柔怜爱。
望着他眸中的怜惜,云笙喉咙一紧,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等明日见过蓉儿,我就带你离开。”
每次回来都会发生不愉快的事,尽管姚瑾和黄歆不再是威胁,可他仍是对冰冷的侯府生出了强烈的厌弃。
徐蓉受伤的第二日,徐二爷就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了侯府。
看着她虚弱的模样,他痛苦地红了眼眶。
“是父亲对不起你们,你放心,等她平安生下孩子,我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将他自责的神情看在眼里,徐蓉什么都没说,只沉默地将脸转到了另一侧。
事到如今,父亲还在顾念她腹中的孩子。
是不是就算她死了,父亲也不会杀了姚瑾为她偿命?
见她始终不肯直视自己,徐二爷心中满是歉疚和酸涩。
就在此时,身穿道袍的徐溪脚步沉沉地走了进来。
“蓉儿……”
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呼唤,徐蓉缓缓转过头来,触及那关切的目光后,她鼻尖一酸,当即落下泪来。
“哥哥……”
看见徐溪的那一刻,徐二爷心痛地垂下眼眸。
“伤口还出血吗?大夫怎么说?”说话的功夫徐溪已经快步走到了床前。
“已经止住了,大夫说再休息两个月,等伤口结疤脱落,我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因为伤在后背,她只能趴着或是侧躺。
看着她狼狈翻身的模样,徐溪的眼底满是心疼。
“你那么怕疼,却能这样勇敢,母亲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也会为你骄傲。”
望着他钦佩的眼神,徐蓉虚弱地笑了笑:“母亲一直教导我要心存善念,我若是见死不救,她一定会失望的。”
听着他们的对话,徐二爷沉默地抿着唇,心中的愧疚越发深重。
婢女来为她换药的时候,父子二人便一同离开了她的寝屋。
走到院门时,徐二爷开口叫住了徐溪:“溪儿……”
徐溪脚步一顿,淡漠地抬起头,眸中满是疏离:“何事?”
“从前种种都是为父的错,你莫要再和我置气了,哪怕是为了蓉儿,或是……为了你母亲,回家吧。”
对上他殷切的眼神,徐溪眸光一沉,不禁在心底冷笑一声。
抛妻弃女的人是他,他有什么资格劝自己回家?
“我已入道门,三元观才是我的家。”说罢,他决然转身,冷淡地走出了院门。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徐二爷的心底翻涌起强烈的悔意。
是他被道义捆绑,又受姚瑾所骗,亲手斩断了父子情缘。如今兄妹俩都怨他恨他,可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徐二爷失魂落魄地走在院子里,他没脸面对一双儿女,也无颜再去见徐彦,只能颓丧地离开侯府,回到郊野去给章氏守陵。
次日午后,腹部不再坠胀,得了大夫的允许,云笙才终于起了床。梳洗过后,徐彦亲自陪她去了徐蓉的屋里。
看着面色苍白的徐蓉,云笙愧疚难安地红了眼眶。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婶婶千万不要这么想,一点小伤而已,很快就能好,你和孩子能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面对她温柔的安慰,云笙的喉间泛起了一股酸楚,心中越发自责。
“婶婶若觉得欠了我什么,等我的伤好了,就陪我去游湖吧,我一直想去泛舟,却始终找不到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