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清明白这活儿推脱不得了,点头等着公主继续,“吾有一件玉石璎珞,一年前不小心弄碎了,听闻湘州盛产这类玉石,烦请娘子替吾跑一趟?”
且不论公主要什么玉石得江时清跑,听不出这话里有话,时清真对不起自己创业前的七年牛马生活。
“不知殿下说的是何种玉石?”
“此物在湘州被百姓拿来围水井,在京城就是装饰宝塔的玉石了。”
慈云浅浅笑着,目光里带着些深沉的意味,江时清看出一种惋惜。她笑着领命,“谢殿下提点,此事儿会认真办的。”
公主交代完事情,吃了碗中最后一口酥柰花,随后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叫婢女侍从抱了好些回去。
这一人的消费,赶得上铺子一日的营业额了,然而江时清却想着拐弯抹角的委托,与店里其他伙计欢呼的表现截然不同。
“娘子做了这么一单大生意,怎么还不高兴呢?”小嘉凑到江时清旁边。
江时清摇了摇头,这店里伙计虽说都知道江时清要报仇,可就算多次跟着江时清行动的陈福,也说不清娘子到底在干些什么。
“无事,你们看着铺子,我去找黎大人问些事情。”
好娘亲,这又是提刑司又是公主的,这案子跟皇家到底有多少牵扯啊?
江时清跑到小清苑儿时,艳阳天忽然阴了起来,梅雨季下雨总是没个定数。
本想着留个纸条什么的,毕竟黎大人行踪不定,那花糕铺没腿跑不得,留个信儿叫黎大人有时间去一趟。
然而没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塞纸条,那小柴门吱呀呀地开了,里面走出一位中年男子,个子挺高,身形消瘦,站在门边比那门板都薄。
“小姑娘,你找谁啊?”男子问道,声音沙哑浑浊,比看起来还显老。
江时清转过来,都说外甥照舅,这中年男子与慈云公主有几分相似,尤其眉眼间的神态,比起黎允与慈云的形似,这两人的神韵更像。
“儿找黎大人,有些事情请教。”江时清给男子行礼,猜测他便是黎允的父亲。
黎父眯了眯眼睛大量她一遍,蹙着眉毛嘀咕了一句:“不应该啊,这小子能有姑娘找?”
他知道这宅子是旁人送的,起初以为这小姑娘找前主人的,于是想着出来提醒,不料正是找自家儿子。
“他今日休沐,结果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儿了,姑娘有事儿告知老朽,老朽转告他。”黎父咕哝完,跟江时清解释。
“无碍无碍,伯父转交这张纸便好。”江时清将纸条递了过去,上面写的:黎大人,儿有事相商,有空到花糕铺一叙。
左右不是什么揶揄调侃的话,黎父看了就看了吧。
送了纸条,江时清却没往花糕铺去,而是朝着芩京的知名建筑——杏云白塔去了。
公主说湘州盛产一种玉石,在京中是能做宝塔装饰的好石。
江时清打听了湘州玉石,种类繁多。可要说在当地不值钱到去围水井,运到京城又能做宝塔上的装饰,删删减减,就剩这沅泥玉①了。
抛光打磨可跟和田翡翠平分秋色,在当地随处可见,不是什么稀奇物。
江时清照着和田玉的样子仔细看过去,走到三层时,被人拦了去路。
“上两层无召不得入内。”侍卫守在楼梯口,周围只有江时清一个游客。
杏林白塔是为国师修建的,平日里游客能上到三层,上两层是国师修行的地方,有什么大型活动,比如祈雨祭祀,整个白塔周围都是要封禁的。
江时清弯腰道歉:“抱歉,儿初来此地,不知禁令,这就退去。”
离开白塔后,江时清四周探查了一番,而后不经意地走上塔侧的小路,沿着泥路朝着小山上去了。
这山不算高,爬到一半能跟白塔上两层持平,只是距离过远,除了摇曳的经幡,实在看不清什么,更别说找出哪块儿是那沅泥玉了。
一无所获,正待江时清下了山要离去。就见一条仪仗队从水桥上走过来。
水桥是通向白塔的唯一路径,被仪仗队堵得严实,进出的人都得屏退至两侧,为大人物让路。
经过江时清时,她抬眸看了一眼这位大人,虽已得半头白发,但容颜依旧,能看出是个美人。
“君生我未,我生君已老!”身旁的姑娘捶胸顿足,嘴里念叨着什么:“一见袁相终生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