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不着调的话将黎允从方才阎王人设里拉出来,颇为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挪过身子看向车窗,从缝隙中观察外面的动向。
“到墩子庄多远啊?”江时清问,然而黎允却答非所问:“你还骗了什么人过来?”
江时清被看穿,“嘿嘿”两声,两手一摊,道:“杨兰啊,我昨晚找她谈生意,说我娘给我留了点线索,今日要拿着它们去跟黎大人谈判呢!”
就这都能把杨兰骗过来,那方才那么大的动静,怕不是也是杨兰弄出来的了。
两人走戏全方位都能看清,完全不怕传达错意思,愿者上钩,那群人捉到关键词应该都朝墩子庄去了,坐马车的用意也是为了叫那些人比自己先到。
“马车这么不符合黎大人出行的工具,会不会被怀疑啊?”江时清问。
“再怀疑也会先去那边。”黎允指了指江时清坐着的凳子,仔细一看是个大箱子:“我带这么大的箱子坐马车不是很正常?”
江时清闻言看了眼身下,一股恶寒自下而上侵袭,她将两腿一并,两只手撑在箱子上,战战兢兢地问道:“什……什么东西?”
这世上不知江时清一个坏人,同样也是坏人的黎允嘴角一勾,露出的笑意,一字一句道:“当然是换姑娘真心的……婴尸啊。”
江时清被这一句话吓得头皮一紧,机械地起身,木僵着挤到黎允身侧,像个泼皮无赖似地扯住黎大人衣袖,道:“我对大人全心全意都是真心!”
要说最坏还属江时清,黎大人刚胜一招,再就败下阵来,耳尖隐隐有些发烫,老实交代了箱子里究竟是什么。
“稻草猪皮扎的假人而已,莫怕。”
江时清注意到黎大人耳朵泛红,交代了也不放人,扯着衣袖的手慢慢攀向手臂,而后一歪脑袋,说出后世经典发言:“你好坏哦!”
谁知黎大人撩到极端反倒不耳红了,面色煞白,身体一个前倾脱离江时清的“咸猪手”骚扰,伸手打开了装“婴尸”的箱子。
江时清顺着黎允的手,跟那“婴尸”来了个直面冲击,感叹提刑司仵作之手精巧的同时,中午刚吃的饭差点哕出来。
然而黎允却恢复了血色,十分得意地跟她炫耀:“怎么样,做的很真吧!”
真,可太真了,真到江时清要吐黎大人一身了。
于是江时清终于老实,靠在车窗旁安心赶路。没了干扰的黎大人终于平复了心情,趁着还有些时间,在脑中又盘了一遍接下来的演出。
到了墩子庄门口,大雾比上次来还要浓重。江时清被吓白了脸,又被黎允套上了道具限制了两只手,看起来颇为狼狈,叫人一眼看出两人确实联盟破裂。
黎允叫车夫将箱子搬下来,亲手将箱子打开,喊江时清来看。
纵然已经被吓过一次,再次在这大雾旁看见那些“婴尸”,江时清也是眉头紧皱,腹腔翻涌,不是演的。
远远有人看见箱子中的景象,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拍了拍胸脯,让自己尽量不发出动静。
黎允扶助江时清,问道:“姑娘要怎么换真心?”
江时清手上绳子绑的挺紧,被黎允扶一下反倒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在地上,她咽下一口唾沫,佯装被逼到绝路,声音沙哑倔强道:“这些婴孩儿都死于寒虫,墩子庄内有一口井,大人想知道的都在里面,能不能……”
江时清话没说完,黎允就一把将人推进雾里,而后跟旁边的侍从车夫道:“把这些带回去吧。”
车夫低头领命,黎允也跟着进入了那大雾。
“时清?”
“嘘!”
黎允刚进大雾不见江时清,喊了一声被不远处的一声“嘘”管住了嘴。他摸索着朝声音来源摸去,正巧被江时清抓住。
江时清将他拉着蹲到角落的地上,近距离还是看得清人的,他见江时清在口鼻上蒙了块儿纱布,手里还拿了一块儿准备给他。
“这地方常年积雾,水汽凝重,那些毒粉颗粒被包在这里面,很容易中招,快,你也带上。”江时清理开纱布往黎允脸上遮,黎允侧目接过,自己将绳结系好遮住口鼻。
“我里面缝棉花纱布,好几层,一个时辰应该够,咱们赶紧……”江时清说话间,一道脚步声靠近,黎允慌忙捂住江时清嘴巴,两人一同往角落里挤了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