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务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
周围的人继续恢复之前的觥筹交错,但记者不甘愿,直接话筒伸过来,还是要问。
林雨白嘴角崩成一条线:“你们是哪个报社的,工作这么负责,我给我男朋友报备下。”
他眼尾上挑,带着点挑衅,目光淡漠地从浓密睫毛射出来,说到最后几字,那目光突然敛了,只余一丝笑容。
面前几人被这目光看得一惊,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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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白对宴会的布局是熟悉的,他和沈从之单独到了一个房间,他轻轻叩上了房门。
沈从之不知怎么就跟着他过来了,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把林雨白的名声搞臭,但转念一想,想到林雨白最后那几句,也许这个家伙还是依恋着自己。
黄昏时分,房间里光线很暗,窗帘半拉着,林雨白交叠着腿坐在中心的一把椅子上。
沈从之望过去,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有个凌厉的轮廓。
“坐啊。”他听到他说。
“诶,好。”沈从之不知怎的就听了他的话。
两人隔着空气中的细小浮尘对视,沈从之突然感觉慌慌的,林雨白目光温和,声音很轻,“这段时间都在哪呢?”
“四处打零工。”沈从之说,他突然发现自己儿子脾性比以往好了许多。
“哦……”林雨白说,“那应该很辛苦。”
“是有一点。”
“那怎么不找我,你不是知道我在哪里?”林雨白双手叠放在双膝上。
“是想过找的……”沈从之欲言又止,他回想起初春时的那次见面,突然有些愧疚,儿子是不好,在自己关押时,也没看过自己,送来的衣服也是臭气熏天,一股死人味,但自己也有一定的错,不能全怪他。
林雨白看他表情已经明白:“宋池砚盯着你在,不让你见我?”
“嗯。”沈从之说,“只要保持在一定范围就可以。”
林雨白哼笑了声,宋池砚这会应该已经回去了,应该都听说了,估计很快就会过来。
他起了身,屋子里有备好的热水,他给沈从之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
沈从之盯着他,双手局促地放在桌上,很是意外,“你……不怪我了吗?”
林雨白目光柔软,唇角带笑:“不怪,我想念你。”
“那……”沈从之很是惊喜,“我以前不懂事,不是个好爸爸,没想到你还肯,还肯原——”
话没说完,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惊呼起来,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右手掌,一把不知从哪来的水果刀从手背贯穿到手心,鲜血大股地从手背和桌面涌出来,沈从之不可置信地望向他:“你……”
疼痛让沈从之瞬间脸色惨白,他想抽出那只手捂住,但那把刀还固定在手背上。
林雨白笑望着他,说:“疼吗?”
沈从之点了点头,想反抗却疼得动弹不得,他恳求地望向眼前的人,多年牢狱生活已让他不复当年的锐气,亦或者他的锐利也仅是针对弱者。
林雨白低下头,欣赏他的脸,他这辈子最熟悉的一张脸,这张脸布满皱纹,眼尾下压,是一个饱经风霜,生活不易的中老年男人的脸。
此时,这张脸对他露出了恐惧的眼神,林雨白盯了几秒,感觉陌生又熟悉,他旋即面色平稳了转动了刀把。
本身刀插入血肉就让沈从之疼出了一身冷汗,而此时他感受着刀背刀锋再次割开血肉,已经无法连贯说话。
“你……你……恨我?”
林雨白紧抓住他的左臂,他自己都没留意到自己用了多大力气。
他低下头,笑容明显地凑近沈从之,“怎么能说恨,我爱你啊,父亲。”
“这世上哪有不爱父母的孩子呢?”林雨白悠悠说,“您说是吧,父亲。”
他目光无比温柔,唇角始终有明显笑意,可却让沈从之突然生出惊惧,“让……让我走,我不会……不会……再见……你。”
“走,往哪走?”林雨白发现他失血很多,本身疲劳奔波,身体就弱,他不用防备他有反抗的能力。
沈从之有些糊涂了,喃喃道:“我……我要回家。”
林雨白大笑起来,他抽了支烟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后,缓缓吐出烟雾道:“家?你指的是哪个家?”
“是曾经的那个让人恶心的家,还是……”林雨白沉吟了下撩起眼皮,“还是回我的家吧,有孩子在的地方才是父母的家,您说是不是?”
“我……我不跟你走。”沈从之看着桌面淌下来的血,他还没活够,他还不能死。
“那不走,那就住这里吧。”林雨白拔出了那把刀。
还不待沈从之疼得惊呼出声,那把刀又扎了下来,稳稳的,重重的,再次插进手掌,“就住这里吧,这里有我在,我陪着你,我每一天都很想念你,你从来没体验过孩子对父母的思念吧。”
他一声声说,同时不断把刀尖插进去,笑里淌出泪来,“我真的好想您啊,父亲。”
鲜血溅射了一点在他眼皮上,他看起来仍旧如平日一样俊美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