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头上的血迹已经没有了,显出一道小口子,小口子上是……两个门牙印。
见云驰一直没说话,秦潮当机立断:“走,抬他去校医室。”
“行。”
两人伸手正打算给他拽起来,云驰自己慢腾腾坐了起来:“我没事儿。”
“你……确定?”秦潮看他,眉头微皱,“你脸怎么这么红?”不止脸红,说话还飘,跟喝了半斤假酒似的。
“嗯。”云驰慢吞吞点了点头,“没事儿。”他就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砸进了棉花堆里,软绵绵轻飘飘浑身泛着股子懒散,挺舒服的。
秦潮又伸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像是想将他拍清醒似的。
云驰侧了侧头躲开他的手,找回心神:“抱歉,我没想到你在墙这边。”
秦潮:“……”
竟然道歉了。
现在还揍不揍他?
摔一下就能给他摔迷糊了,他一拳下去能把这蚕蛹揍死吧?
云驰不知道秦潮想什么,自顾自伸手拿过了被甩在一旁的书包。
书包上挂着一个卡套挂件,那里面放着他的饭卡和公交卡,套件是塑料壳质地,边角处还带着一点血迹。
云驰垂着眼打开书包,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粉色化妆包。
“这是我妈给我准备的急救包。”云驰从里面翻出一次性碘伏棉签,将一头掰开,等透明管里的碘伏进入棉签头后,就往秦潮额头处伸了过去。
秦潮下意识后仰躲闪。
云驰抬起另一只手搭在他后脑勺上往自己面前压了过来,秦潮没准备好,本来蹲着的腿被他这一按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
“嘿……”陈栩忍不住乐了一声,“小潮子,平身。”
秦潮瞪他一眼。
陈栩忙收了笑:“正好不用去校医室了,不然肯定得惊动老师,一个小口子,让学霸给你消消毒得了。”
陈栩说着忍不住伸手去碰了一下那粉色的化妆包:“你这都是什么啊?”
“你自己看吧。”一直盯着秦潮额头的云驰出声。
“……哦。”陈栩立刻拿过来打了开。
碘伏棉签,医用纱布绷带,创可贴,退烧药,感冒药,晕车药,止痛药……还挺全乎。
“你随身准备这个做什么?”陈栩纳闷。
“我妈怕我出去挨揍。”云驰说。
“……”
沉默是此时的一中操场角落。
陈栩咬着唇,笑意积聚在眼睛里就快要盛不下了。
秦潮垂眼看着给他消毒的人,沉默半天,憋出一句:“那你用到过这个急救包吗?”他已经说的很委婉了,换句话说就是,你特么挨没挨过揍?
云驰瞥他一眼:“你是第一个用的。”
秦潮:“……那你运气挺好。”这么欠揍竟然还没挨过揍。
云驰想了想:“你这么说倒是也没说错。”
陈栩看着自家铁子快被憋成绛紫色的脸,唇角疯狂上扬。
“……”秦潮瞥到陈栩扭曲的脸,无声叹了口气,拍开云驰的手,“玩过家家呢,消半天了,没毒也消出毒来了。”
云驰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把用过的消毒棉签塞到秦潮手里,然后拿过急救包,从里面翻出一包创可贴和一块纱布,对秦潮晃了晃:“你想用哪个?”
秦潮:“……”
陈栩指着一个母鸭子带着三个小鸭子的绿色创可贴:“用这个,这个好看。”
“行。”云驰撕开包装,拿出创可贴,先凑近秦潮的额头往上面吹了两口气。
秦潮浑身一震,猛地蹦了起来:“卧槽,你有病啊?”
云驰坐在那里一头雾水:“?”
秦潮看着云驰无辜且平淡的脸,一张脸涨得通红:“你……”
云驰也跟着站了起来,伸手把创可贴给他贴了上去,然后拍拍手:“好了。”贴的挺板正,把他的门牙印也给遮住了,秦潮这张脸长的还不错,挺适合绿色的。
秦潮一句话愣是梗在了喉头。
陈栩:“……”再忍忍。
云驰看着秦潮:“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秦潮瞪着他。
陈栩倒是很快跟上云驰的思路:“不用了,意外而已,你都给他包扎了,他还想怎么的?是吧,潮哥?”陈栩拍秦潮的肩膀。
秦潮心累不已,深深吸了口气:“赶紧走,从我眼前消失,谢谢。”
“那我去上课了,再见。”云驰拎起地上的书包转身离开。
见人走远,陈栩终于不再隐忍,扶着墙开始狂笑。
秦潮听着他“银铃”般的笑声,从后面给了他一脚。
陈栩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的泪,这才将手里拎着的鸡蛋灌饼递给他:“……还能吃得下吗?”
秦潮接过灌饼把饼当云驰咬了口:“我上辈子肯定是路过他的尸体没给他收尸,他这辈子来报复我来了。”
陈栩又开始乐:“光路过不收尸不至于,你肯定还上去踩了两脚。”
“滚。”
秦潮不想跟这个幸灾乐祸的货说话,靠在那里吃饭。
陈栩乐完了,一扭头,就看到墙边角落里躺着一黑色物体。
“诶,手机?”陈栩过去捡起来,在手里转了一圈,“谁掉的?”
“还能有谁?”秦潮无语,“从书包里甩出来的吧。”
“这学霸真牛逼。”陈栩将手机递过去,秦潮抬了抬拿着鸡蛋灌饼的手,陈栩就直接给他塞进了裤兜里。
早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时,秦潮也吃完了两个饼,陈栩无奈:“你都富二代了,还吃鸡蛋灌饼,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换我去当两天呗。”
“你赶紧去。”秦潮摸了摸小腹,伸了个懒腰,“舒坦。”
秦潮踩着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进了教室,老王站在那里瞪着他:“你去……你脑门怎么了?”
“让狗啃了。”秦潮说。
云驰抿了一下唇,算了,他大度。
这话一听就不能信,老王懒得理他:“为什么现在才来?”
“我早就来了,上厕所去了。”
是,秦潮的书包就在桌上摆着呢。
老王忍了又忍,秦潮吧,挺聪明一孩子,就是不爱学习,他以前的爸爸,为了他的学习真是费劲了心思,这换了个家后秦潮明显松懈了下来了,这要没人在后面拿棍子打着他,这成绩很快就会一落千丈。
算了,再放他一马,最后一次。
“赶紧回去坐好。”老王嫌弃地摆了摆手。
秦潮懒洋洋往里走。
“滴滴滴滴……”
老王一愣:“什么声音?谁手机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