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妙是海纳医院的护士。
海纳医院位于希森市的北方,是希森市唯一一所正规的精神类医院。
葛妙大专的时候学的是护理专业,等到毕业要实习的时候,她那个在海纳医院做了一辈子清洁工的妈妈把笑脸一捧,对着领导奉承几天,葛妙就顺利地得到工作,进了医院。
葛妙长着和她爸爸一样的方脸,露着光滑的额头,黑长的头发梳成一条厚重的马尾辫坠在脑后。别人问她事情的时候,笨重的黑框眼镜后面,葛妙被镜片放大的眼睛总会先有片刻的停滞,随着下一秒眼皮的眨动,她才重新活起来。
她是一个温吞的人,说话做事都不紧不慢,可又不是磨蹭磨叽。从小,大人都说她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塌的镇定自若,说她以后一定能成大事。
成不成大事,葛妙不关心。但她对自己的慢性子很满意,因为脾气再急的人到她面前也会降下速度来,迁就着她的速度说话。
葛妙坐在护士台前检查过一遍病例,又把药盘里的药逐一对过。确认无误,她把药盘放到小推车上,戴上口罩,开始今天的病房巡视。
和路过的同事打了个招呼,葛妙的小推车推到了走廊的窗边。希森市刚入春,正是万物复苏,鸟雀叽喳最欢快的时候。窗外有几声短促而急切地鸟叫,葛妙循着声音看过去,没见鸟,倒是看见楼下的树荫后面停着一辆警车。
警车上走下来一男一女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男警察似乎说了什么,原本正朝着葛妙方向看过来的女警察脖颈抬到一半便转了方向。
“怎么有警察?”葛妙身后,横空而出的声音是她的同事兼朋友,傅平的。
葛妙摇摇头,目光收了回来,重新落到眼前的小推车上。
傅平走到窗边,不肯错过这个八卦,“该不会是为了那个怪人来的吧?”
“你说的是……207病房的那个病人?”葛妙的脚步停下了,看向傅平。
傅平和葛妙是同一批来海纳医院上班的,她知道的事情,葛妙当然也知道。此时傅平点头,向四下里看了一圈,见周围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傅平才走近一步,凑到葛妙的耳边悄声说:“我听说,207的那个人是个杀手。”
“嚯——”葛妙低呼,“你从哪里听来的?还是别乱说了。”
“真的!你不信别人就算了,还不信我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傅平瞪大眼睛,指天誓日。
葛妙在心里计算她和傅平认识的三年中听到的不靠谱的八卦的数量,但余光瞥见傅平信誓旦旦,又不好真的当面拆穿她,便慢悠悠地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是听说的咯。她们都说,207的那个人两年前自己入院就是为了逃一个杀人案。不然你想,人好好的干什么要住院啊,还是我们这种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