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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小天使,妈咪的阳光,甜心宝贝。
一年前,在他出生之际,
地面和天空不乏征兆可寻:
春天的太阳,窗台的天竺葵,
庭院里手摇风琴的乐音,
包在玫瑰红纸张里的好运势。
他母亲在分娩前做了个预示命运的梦:
梦中见到鸽子是个好兆头——
如果抓得到它,一位恭候已久的客人就会到来。
叩叩,是谁在敲门啊?是小阿道夫的心在敲。
——辛波斯卡《万物静默如谜》
“叩叩。”
病房门被敲响,殷莲喊一句“请进”。
进门的人长得不高,盘发,高额阔面,戴一副黑框眼镜。她推着小推车,车上除了药以外,还有一碗盖着盖子的面。
殷莲没有看面,自从人进门以后,她就盯着人看。等到药袋递到她的面前,殷莲问:“葛护士,今天怎么换你来了?”
葛妙一哂:“那我走。”
殷莲拿走葛妙手中的药袋,服药后再接过葛妙递来的水。天冷下来,杯中也变成温水。
殷莲归还空药袋和空杯子,坐在沙发上仰头看葛妙,认真道谢。
葛妙没有理睬她这句话,转头从小推车上把面端到她和殷莲中间的茶几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殷莲揭开碗上的盖子,面条是热腾腾的清汤面,卧了一只卖相很好的溏心蛋和一把小青菜。
殷莲重新抬头,“这是你做的吗?”
“什么?”
殷莲看着面碗,“去年我的面条里没有蛋和青菜。今年有了。为什么?是你给我做的面条吗?”
葛妙的眉毛拧成一个小结:“你不是说我不喜欢你吗?不喜欢你,干嘛给你做面条?”
这句话落下,葛妙又意识到殷莲未必能听懂。她很快改口说陈述句:“不喜欢你是不会给你做面条的。”
殷莲拿起筷子,往嘴里送第一口面条之前对葛妙说:“可以等我吃完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你要说什么?我很忙。”
殷莲把筷子放下,站起来走到葛妙身前。她问葛妙:“你为什么不来给我送药了?”
为什么。不来。给我。
殷莲的问题总是那么坦荡,她不会认为自己的提问有什么问题,更不会考虑被问的人的心情。所有事情到殷莲嘴里就只会剩下一种状态:理所当然。
这是殷莲一向的行为处事,葛妙已经习惯。
葛妙的心跳呼吸都没有变化,平静的回答殷莲:“我向护士长申请不再负责你的病房。”
殷莲追问:“那你今天为什么又来了?”
“因为今天负责你病房的护士请病假了。”
殷莲的眼睛眨了又眨。放在以前她会很笃定葛妙现在的态度是喜欢自己,可是现在她知道冷漠不代表喜欢。俞医生告诉过她,疼痛不是喜欢。
殷莲今天二十八岁。
过往整整二十八年她都认为爱意表达需要通过伤害:罚站、挨打、被割伤……直接而明白的表达方式,带来身体疼痛的表达方式。
一夕间,有人告诉她爱不是这样。
爱应该是为伤口上药,是倾听噩梦,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第一时间接起电话。
巨大的反差,冲击殷莲晕了头。
“葛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