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时接过顾清音手里的帕子使劲蹭了蹭,确保脸上没有泪痕了,回头看了自己的丫鬟。
黄莺双手托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小跑过来。
顾清时将荷包交到顾清音手里:“我知道祖母给姐姐安排好了行程,姐姐自己也预备了盘缠,我没有姐姐能干,不知道该给姐姐准备什么,这一包金豆子和碎银子姐姐带着,途中遇见喜欢的不要舍不得。”
姐妹俩在侯府里的份例都是有数的,这一包光是银子都很重,别说是金子,顾清音好奇:“你这些哪里来的?”
顾清时:“我将谢大哥送我的金饰和小玩意熔了一部分,换成了这个。姐姐你也知道,谢大哥每个节日都会托人给我送金子制成的东西,我们都觉得,金子最实用,既过了新鲜瘾,需要的时候可以当钱用。”
顾清音:“……”
顾清时生怕顾清音不收:“姐姐放心,我还有。”
顾清音就没再拒绝,收下了妹妹的心意。
顾清音:“可还记得我说的那些。”
顾清时点头:“记得。”
姐姐告诉她,之前她怎么样,今后还怎么样,不用怕二婶和顾清晚她们,有事就去找祖母,祖母一定会为她作主 。
虽然她不知道姐姐为何这般笃定,但姐姐从来不骗她。
顾清音:“回去吧,路上小心。”
目送妹妹离开,顾清音钻入马车里,在达达的马蹄声中,奔向期盼许久的江城。
*
三月初十,风和日丽,是设宴的好日子。
由于萧惟凛前世一心扑在政事上,恨不得将自己掰成十个人用,导致他身体承受不住最后过劳猝死。
鉴于前世的经历,萧惟凛不敢也不用像前世那样拼命,默默加强身体锻炼,晨起后先打打拳连连剑,大约花费半个时辰。
收好剑吐纳完,萧惟凛看向演武场旁一道纤细的身影,露出笑容。
来人是东宫的大宫女,也是他前世的爱妃,以及他唯一的儿子的生母,余茹纯。
余茹纯知道萧惟凛在看她,捧着洁净的帕子迎上去,素净的面庞上满是钦佩:“殿下的剑法又精进了。”
对男人而言,被心爱的人仰慕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萧惟凛将长剑插入武器架的剑鞘立,接过余茹纯递来的帕子,想到余茹纯对自己的一片真心,再开口时不自觉带了几分怜惜:“这种小事让其他人做就是了,大清早的,你何必亲自在这里守着。”
余茹纯看着才练完剑的太子,这挺拔的身姿,这浑身喷薄的阳刚之气,慢慢红了脸:“与殿下有关的,交给旁人婢子不放心。”
萧惟凛很受用。
他最喜欢余茹纯的,就是她这种满心满眼都只有他的模样。
她与旁的女子不同,她家对他有大恩。
余茹纯的母亲是他的乳母,她的哥哥余立顺是他的侍卫。
十岁那年他遭遇一场暗杀,乳母挺身而出,用自己的命救下了他的命。
那以后,母亲就将她接到凤藻宫当了一名宫女,并在两年前将她派往东宫当大宫女。
他原本想着,余家是自己的恩人,她可以不必非要遵守满二十五岁才可以出宫的规定,只要她想出去,他就预备一份嫁妆,让她体体面出宫。
但她说不着急,等他娶亲之后再说。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可怜的姑娘早就对他情根深种,因为身份悬殊才一直苦苦隐忍。
萧惟凛忍住伸手轻抚这张因他含羞带怯的脸的冲动,调开视线:“走吧。”
他满意余氏,但还有理智。
余氏好是好,就是太过粘人,尤其在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之后,恨不得时刻粘着他。
他是储君,更是皇帝,怎么可能围着女人转。
眼下他还有三件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第一件就在今日,他要先给自己选个太子妃。
第二件事麻烦些,刚登基那一阵他被江南的农桑案弄得焦头烂额,趁祸患刚开始有苗头,得尽早掐死。
第三件事已经安排下去,给母后访寻名医。
等将这几件事情处理了,他会给余氏一个惊喜。
眼下,他就去办第一件事。
去见顾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