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充满青春朝气的女孩子,许满望着她们,眼底是盖不住的羡慕之情。
美好的青春年华,光明的未来,她无法拥有的两样宝贵东西,这些女孩子们全都拥有。
如果那个冬夜,没有遇见骆亦迟就好了。
没有遇见骆亦迟,就不会怀孕,不会摔那一跤,不会在复试当天流产。
她也会像骆婷婷一样,怀揣追梦的抱负,踏入知识的殿堂。
不需要有升学宴,也不需要谁的祝福,只要一个录取通知书,她就会非常满足。
她会结交新的朋友,会和新朋友一起上课,一起探讨,一起熬夜做课题。
而不是整天待在那个没有人气的房子里,等一个人回家,从白天等到晚上。
沉浸在美妆世界的少女们没有注意到许满,许满放慢脚步,弯腰,捂着肚子慢吞吞进了卫生间。
关上门,紧绷的身子终于得以放松,许满任由疼痛将自己包裹。
小腹像是被人抽打过,一阵一阵的,不断膨胀收缩。
时间在流逝,痛感在加强。
许满窝身坐在马桶上,难耐的揉着肚子。
这疼痛太过熟悉,她恨不得把手揉进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一丁点的缓解。
口腔里溢出一声呻x吟,许满深呼吸,眼角余光忽然暼到腿间内裤,神色一顿。
那原本白色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了大片鲜艳的红。
这是……要生化了?
好快,怪不得这么痛。
该怎么办?
许满全部注意力和力气都在肚子上,无暇顾及其他,只能勉强分出些神来思考,接下来是该坐在马桶上继续等?还是赶紧去医院。
仅权衡了一秒,她便有了结论。
抽了点卫生纸囫囵垫在内裤上上,许满整理好衣服,扶着墙出去了。
刚走到走廊,电话响了。
许满靠坐在墙边,从包里掏出手机。
骆亦迟在电话里听起来很不高兴:“你去哪儿了?妈和表姨不就想和你说说话,你怎么把她们晾那儿就自己走了?还说话那么难听。”
疼痛是一阵一阵的,疼起来根本说不出话,许满只能趁阵痛过去的时间,勉强说上几句。
“我……我告诉她们了,要去卫生间啊。”
但她无法大声,姑娘们的声音又很吵闹,她不确定骆亦迟听见了没有。
“什么?”
“我早上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舒服……肚子疼。”
“肚子疼?你在卫生间?”
“嗯……是啊,妈没跟你说吗?骆亦迟,我……,你去帮我,买点卫生巾好不……,我流产……”
“你说什么?大点声。”
“我要流……”
“别说话,我看见你了。”
骆亦迟挂了电话。
几秒钟后,骆亦迟出现在了许满面前。
“蹲在这里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快起来,刚表姨给了我一个方子,说可管用了,能一举得男,我妈她着急抱孙子,等下午回了老宅,我让我爸的医生先看看,靠谱的话我们就是试试。”骆亦迟一边喋喋不休,一边伸手去拉许满。
走廊里空调开得很足,许满疼得身上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她没力气抬头,皱着眉,痛苦的瘫坐在地上。
骆亦迟对她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清,只知道那人不耐烦的向她伸出手的时候,她条件反射,迫不及待搭了上去。
“骆亦迟,我走不动,你去帮我买点……”
“买什么?等我一下。”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音响起,骆亦迟抽回手,“我接个电话。”
许满惨白的手悬在半空,冷气打下来,汗湿的手心传来阵阵凉意,一路蔓延,缓缓的,窜向心底。
“喂?小栀?池柠怎么了?……热搜?什么热搜……简直胡说八道!我都结婚了,怎么可能跟她是那种关系!……你先别管那么多了,你看住池柠,别让她看手机,也别让她胡来,经纪人也在那儿是吧,你们等我,我这就赶过去。”
骆亦迟满脸担忧的挂了电话。
姑娘们爽朗的笑声从卫生间里漫出来,骆亦迟听见有骆婷婷在,叫了她一声:“婷婷?”
骆婷婷探出头。
骆亦迟说:“帮我照顾一下你小婶,她肠胃不舒服,你给她端点热水来,我有点急事,得去处理一下。”
然后看向许满,“你先忍一忍,在这儿等着我,我去池柠那里看看,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回来。”
丢下这句话,骆亦迟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发前,许满想让骆亦迟带她去医院,骆亦迟说了什么?
说让她先忍忍。
现在,她实在难受,他还是让她先忍一忍。
她很想说,她有事,她不能忍,她等不及了,可他,连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如果我和池柠同时掉河里了,你先救谁?
那天晚上,许满这样问,骆亦迟没给她答案。
在没落实之前,许满曾隐隐期待,她心中的那个答案,是个错误答案。
而现实给了她致命一击,不留任何情面的,打碎了她所有的美好幻想。
一切都是自欺欺人。
爱与不爱,如此明显。
疼痛再次袭来,许满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怕疼,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世上没有哪一种疼,会让她疼到极致,哭都不哭出来。
此时此刻,她体会到了。
最深刻的疼,不是疼在身上,而是疼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