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和谢云晗有婚约的是我。”聂蕊垂下眼,打断了她们的姑侄情深。
闻言,林清月脸色立刻白了。
太后声音骤寒:“哀家与皇上未曾为你定下此约。你的闺阁礼数何在?竟为一男子,截断哀家言辞。况且,那谢云晗对你并无属意,他与月儿情投意合,你何必要坏月儿的姻缘?”
“怎么是坏了她的姻缘呢母后?明明早早求着哥哥赐婚的是我啊。”
聂蕊轻声低喃的话,太后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儿臣说,那又如何,儿臣喜欢的,那便是儿臣的。”聂蕊抬眼,不急不缓开口。
“姑母,昭昭钟情于谢公子……”林清月强作笑颜:“既然如此,月儿无意与表妹相争,您切勿动怒。”
“什么叫做你和她争?”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这是她欠你的,你何尝与她争了?”
闻言,聂蕊只觉得冷的厉害。
为什么明明,明明是她的女儿,却永远不会被偏袒……
“如今你确实到了选驸马的时候了,哀家自当为你择一佳婿,然绝非谢家。”太后神色冷峻,“你莫要再任性妄为,给你皇兄徒增烦恼。谢云晗绝无尚主之可能。且你生性乖张,需得觅一位容人之量者。依哀家看,淳书倒是相宜。”
“母后说的淳书,是几日前,在花楼里和人大打出手的那个吗?”
“儿臣实在无福消受。”聂蕊神色带着几分嘲讽。
“表妹,淳书他只是遭人挑拨,并非是那等不知轻重之人……”林清月忙出声,为自己的弟弟辩解。
“遭人挑拨就去了花楼?”聂蕊微微扬起眉头:“母后您还是莫要来说我了,我之前做的那些在您口中所谓的荒唐事,可都是我自己主动而为,并非被人挑拨。倒是他,被人挑拨就算了,自己的头还破了,想必是个天生的蠢材。”
眼见姑侄二人的脸色齐齐变得难看,聂蕊心里方才稍稍畅快了些许,又道:“本宫最是见不得蠢材。”
“混账!”太后顿时脸色大变,正要再骂,却有侍者前来通传,说是皇上宣召公主觐见。
尽管心中极不情愿,太后也只得放人离开。只是在聂蕊离开之际,太后仍出言叮嘱:“过些时日淳书入宫探望于我,届时你也同来。”
聂蕊步伐未停没有应声。
*
“昭昭。”聂歙自御案前抬首,淡薄日光自窗棂倾洒而入,落到他眉眼之间。他习惯性眯眼时,快速而轻盈的眨了两下眼睛。
聂蕊神情有一瞬间的怔愣,眸光盈动:“哥?”
“怎的哭了?”聂歙神色间满是紧张,匆忙起身,或许因动作太过迅猛,起立时竟踉跄了一步。
“哥!”聂蕊赶忙上前扶住他,瞥见他略显苍白的面容,心中猛地一揪。
“我没事,”聂歙无奈笑笑,被聂蕊的搀扶坐下:“只是坐得太久了,有点累。”
“不要久坐不动,”聂蕊顺势在他身畔坐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案上的折子,其中有两个字尤为醒目。
捕捉到她的视线,聂歙笑着解释道:“近日刑部有一叫晏朔的人获举荐,才能很是出众,接连侦破两桩陈年旧案。”
听到晏朔的名字,聂蕊眉心不着痕迹地微微一蹙。
“这人你认识?”聂歙装作不经意问道,有些事只要他想知道,自然瞒不过他。
聂蕊摇头示意自己不认识,开口换了话题:“刚刚在母后宫中,母后说要给谢云晗和林清月赐婚。”
闻得此言,聂歙身形微微一顿,沉声道:“我断不会应允。”
短暂的沉默过后,聂蕊轻声道:“其实谢云晗不同我牵扯到一起,才是最好的吧?”
“昭昭,待过两日,我便下旨为你……”
“哥,不用了。”聂蕊抬眸,迎上聂歙关切的目光,眉眼弯弯,“我也并没有很喜欢他,只是有点不甘心而已。”
“我想等我问问他,就好了。”或许唯有这样,方能抚平这具身体里的某一部分痛苦的情绪。
话至此处,聂蕊稍作停顿,继而又道:“或许会给你添点麻烦。”
“你若不给我找麻烦,我反倒难以安心。”聂歙丝毫不给面子的笑了。
“哥,你对我这么好,”聂蕊满心困惑,“是想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怎会需要你为我做什么?”聂歙语带欢畅,笑声朗朗,“你是我的妹妹,无需你做什么,我本就理应对你关怀备至。”
“就这样?”
“就这样。”
望着聂歙面上的笑意,聂蕊不理解。从小母亲告诉她,世间万物都是交易。想得到某些东西,就要拿出别人想要的筹码。因为她天生没有母亲喜欢的筹码,故而成年后,她也坦然接纳了不被母亲喜欢的事实。在此之前,没有人和她说过,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某些东西。
哥哥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这一瞬间聂蕊有些后悔,之前和他的相处的太过于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