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司机电话,苏澜拎了箱子下去。
司机殷勤地跑上来帮苏澜把箱子放到后备箱,苏澜笑着道谢拉开后座车门。
外面寒风凛冽,车内却温暖如春,沈卓凡一身黑色西装配白衬衫坐在里面。
苏澜愣了一下。
沈卓凡看着车外错愕的某人,“还不上车?”
苏澜上了车,司机稳稳地将车开了出去,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将那句“倒也不必你亲自来送”咽了回去,说不定他是刚好顺路。
“刚好要去高铁站接客户。”
果然!
苏澜侧头,沈卓凡正在低头处理信息。
这样也能察觉她要说什么?
资本家果然敏锐。
苏澜尴尬地笑了一下,“那应该是比较重要的客户。”否则哪里轮得到沈卓凡去接。
沈卓凡嗯了一声,收起手机,“距离过年不足一周了,你这时候去苏市干嘛?过年前一天再回来?”
“就是想出去走走。”
苏澜的回答让沈卓凡微微蹙眉,这人就不会好好回答问题,你问她几个问题,她顶多回答一个,还不是正面回答。
“你平时给学生讲课,也这么……言简意赅?”
苏澜知道他已经很委婉,他应该是想说她说话说不到重点。
“学生们很少问问题。”
沈卓凡:“……”
后面一时间沉默下来,司机忍不住从内视镜里看了一眼沈卓凡,不出所料,眉头果然拧起来了。
将苏澜送到高铁站,目送她进了站,沈卓凡才吩咐司机掉头回公司。
苏澜下高铁时正值中午,回到小区,还碰上了对门的桂姨。
“澜澜回来了?”看到她,桂姨并不惊讶,毕竟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回来。
苏澜笑着点头,“是啊,桂姨。您要出去吗?”
“我去买瓶酱油。你回来得正巧,回屋放好东西,过来吃饭,你聂叔也在家呢。”桂姨交代完苏澜,便急匆匆地往小区里的24小时便利店走。
桂姨原名袁桂芳,和苏澜奶奶是30多年的邻居,有一个儿子,定居新西兰十多年了,偶尔才会回来一次,所以家里常年只有她和丈夫聂前洲。
袁桂芳烧得一手好菜,小时候苏澜放学奶奶有事出去了,桂姨总把她叫到家里去等,很多时候等着等着就在她家把饭吃了。还是孩子的时候,总是不经劝,奶奶一再交代不能随便在别人家吃饭,但当袁桂芳将热气腾腾的一碗饭塞到苏澜手里,再压上一块浓油赤酱的红烧肉,她便忍受不了诱惑,把奶奶的交代忘到九霄云外。
那时候,袁桂芳的儿子聂骞北还在上初中,成绩很好,是小区里出了名的模范生,小区里的家长教训孩子总会说:你看人家聂骞北。
聂骞北确实很优秀,在很长一段时间,他扮演着苏澜家教老师的角色,遇到不会的题,奶奶总会领着苏澜上袁桂芳家找聂骞北请教,时间长了,苏澜放学会主动拎着书包去袁桂芳家和聂骞北一起写作业。在他的指导下,后来苏澜的成绩突飞猛进,成为了小区里的“后起之秀”,以至于聂骞北上念大学后,别人教育孩子也会提一句:你看看人家苏澜。
其实苏市更像是苏澜的家,在这里有看着她长大的老邻居,也有小学到高中的同学,每个角落都是熟悉的样子,每一缕空气都是熟悉的味道,在这里她有很强的归属感。
奶奶家只有苏澜会回来,所以打开门还是她走时的模样。她放下行李,将家具上的白色防尘布轻轻摘下来,全部收进洗衣机里,倒了洗衣液进去,点了40分钟的洗涤按钮清洗。洗了手,她从行李箱里拿出给礼物,便去了对门。
袁桂芳家还是原来的样子,苏澜熟门熟路地走进去,菜香扑鼻而来,聂前洲正在练毛笔字,冬日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到雪白的宣纸上面。
“聂叔,又在写字呢?”
聂前洲听到门口的响动,看到是苏澜,高兴的冲她招手,“回来啦,过来写几个字我看看。”
苏澜的一手好字是聂前洲教的。聂前洲是附近学校的语文老师,写得一手好字,周末苏澜就跟着聂骞北在他的指点下一起练字,时间久了,竟然学出点门道。
苏澜放下礼物,走过去撸起袖子接过笔在他写的“莫听穿林打叶声”后,接着写下“何妨吟啸且徐行”。
写完,搁笔。
苏澜的毛笔字颇有几分王羲之的风格,笔势委婉含蓄,字体遒美健秀。不过聂前洲还是一眼看出她疏于练习,字与字之间连贯不够,看上去少了点行云流水的味道。
“在沪市很忙吗?”聂前洲问。
其实不算忙,主要还是无法静下心来练字。
“主要还是懒。”苏澜一阵惭愧,“退步了很多吗?”
聂前洲也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一些事,倒也没苛责她,提笔圈了几处写得不够好的地方,评价很中肯:“糊弄下外行还是可以的,不过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你不够勤奋,你原本可以写得更好。”
袁桂芳进门,见两人在窗户边写字,眉头一锁:“就不能先把你那破字收一收,逮着人就让写字!过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