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这里好几家五星级酒店都还不错,我帮你订。”苏澜松了口气,拿起手机点进相关软件订房,一连找了几家都满客后,苏澜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苏市也算是一座旅游城市,这个时候有很多游客携家带口出来过年,怎么还订得到房间?
看着苏澜越来越皱的眉,沈卓凡唇角几不可察地扬了一下,但随即又收敛了,“怎么,订不到吗?”
苏澜收起手机,看向某个摊开双臂搭在沙发背上的男人:“这时候正是旅游旺季,你就不该来。来了也应该提前订房。”
沈卓凡一脸无辜,“临时有事,原本也不打算过夜,谁能想到高速封路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澜也不好再赶人,她沉了一会脸,妥协道:“今晚你就在这里凑合一下吧。”说罢,转身进卧室收拾床铺去了。
奶奶家是两室一厅,每次回来她都只把自己住的那间卧室收拾出来,另一间的床铺已经好几年没收拾了。她将防尘罩拿下来,将床里里外外擦了一遍,才将棉被铺上去,床的一只腿便“咔嚓”一声断了,随即一阵闷响,整张床歪斜着塌了。苏澜手里还虚虚地捏着被套的一角,愣了一下,她缓缓蹲下去,侧头一看,才发现那只断了的床腿霉迹斑斑,摸上去是潮湿的,她轻轻一捏,便捏了一把木头屑。
听到响动,沈卓凡连忙走进来,看到一室的狼藉,和蹲在地上人,一把将人捞起来,“受伤没有?”
“没有。”苏澜不着痕迹地将手臂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往旁边退了一步,“床塌了。”
她没受伤,沈卓凡放松下来,懒懒地看了一眼歪斜的老式木床,再看着有些呆愣的女老师,勾了下唇,“床塌了,可以睡沙发。”
苏澜仿佛这才回过神来,将一丝垂到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然后弯腰将床上的被子抱到了客厅。
沈卓凡从地上捡了一个枕头,懒散地跟了上去。
沙发很窄,一米五宽的被子耷拉下来很宽一截,苏澜将一旁比沙发略高十公分的长条茶几推过来抵住了沙发。
将被子稍微理了一下,苏澜直起腰来,看着窄窄的沙发说,“今晚你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后脑勺对着他,这是对谁说话?
沈卓凡不满地皱眉,将枕头随意地甩到了被子上。
苏澜不知道他的想法,折回房间找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给他,“我先睡了,你洗好了也早点睡。”
沈卓凡拿着洗漱用品,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嘭”地一声,苏澜已经回了房间。
啧,搞得他像个坏人一样。
看了眼手里的洗漱用品,沈卓凡皱眉去了卫生间。
老式的住宅,卫生间很窄,老式的马桶边沿还有一圈银色的细小花纹,水箱上有一朵已经褪色的粉色玫瑰,很土,好在热水器很新,看起来应该才换上没几年。沈卓凡打量了一眼老旧,却一尘不染的卫生间,想到苏澜在这里洗澡、刷牙……一瞬间浑身有些燥热,匆匆洗洗脸刷了牙回了客厅,在不足一米的沙发上躺下了。
沙发是红木做的,底下即便垫了一层软垫,依然硬得咯人。睡到半夜,沈卓凡翻个身,便醒了,这木头沙发又窄又硬,小区里还一直鞭炮声不断,沈卓凡睡得很煎熬,拉起被子盖住脸,却闻到了一股很浅的霉味。忍耐许久的他终于在此刻爆发,他一下子翻身起来,披上外套就去敲苏澜的房门。
敲了几下,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沈卓凡生气地用了点力,在他准备喊人时,门“吱吖”一声打开了一条缝。苏澜屋里的空调比客厅的暖和多了,门一开暖气便扑面而来,小夜灯的灯光从房内倾泻而出,像一根黄色的木棍折叠在沈卓凡的脸上。
苏澜身着月白色睡衣,睡眼惺忪地看着门外的人,“怎么了?”
“被子有霉味,沙发很硬,外面很吵,我睡不着。”沈卓凡语气生硬,抿着唇努力忍耐着不发脾气。
棉被已经好几年没拿出来晾晒过了,有霉味不足为奇。至于那个木沙发,是当年花巨资买来的,奶奶一直很爱惜,以至于20年了依然没坏,她也就没换了,坐上去还是舒服的,但睡上去肯定是硬的。而外面的鞭炮声,她没办法控制,因为客厅的窗户紧邻小区。
思索一番,苏澜迅速拿出了方案,“我和你换一床棉被。”家里冬天的棉被不多,就两条,她不经常回来,所以没买多余的。
矜贵挑剔如沈卓凡,能继续在这样的环境里睡才怪了,“不要。”
“……”苏澜扶额,“那我跟你换,你睡卧室。”
就在苏澜开门走出来时,沈卓凡抓住了她的手臂,“那沙发硬得要死,外面又吵,我都睡不着,你能睡着?”
“那不然怎么办?”客厅的空调没有卧室的暖和,此刻苏澜仅着单薄的睡衣,走出来感觉有些凉飕飕的,抱住双臂冷声道:“我家里就这条件,要睡就赶紧进去睡。”
“你不要去睡沙发,真的很难睡,又硬又窄,我们一起睡卧室。”
沈卓凡的声音低低的,但是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传入苏澜的耳朵,她的一下子清醒了,用了点力想挣脱他的桎梏,语气和空气一样地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啧。”沈卓凡更用力地抓紧她,语气微微讽刺,“这种时候,你一定要在意这些没用的繁文缛节?你的背前阵子才受伤,你去睡一晚那破木头沙发,背就别要了。我们都已经在一个屋檐下了,分开睡和睡在一起又有什么分别?而且你想到哪里去了?就算你求我,我都不会动你的。”
苏澜还没从他这一堆话里找出破绽,就被他一把拽进了屋内,他还一脚将门踢上了。
沈卓凡在外面睡得腰酸背疼,钻进被子时舒服地喟叹。与客厅不同,这个房间温暖如春,床很软,床单还有一层细腻的绒毛,躺上去既暖和又柔软。
见苏澜一动不动,沈卓凡又皱了眉,“能不能不要这么古板,就凑合一晚上,你不说我不说,难道还有别人知道?”
苏澜觉得荒唐,刚抬脚要走就听到沈卓凡凉凉地说:“你要去客厅睡也行,明天老太太问我在哪里,我就说在你家,我还要跟她说,晚上也是在你这里睡的。”
“沈卓凡!”苏澜难以置信他竟无赖至此。
“睡与不睡,你自己选择。”沈卓凡有恃无恐。
苏澜知道他确实能做出这种事,僵持了十分钟,就在沈卓凡耐心即将告罄时,苏澜绕到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了进来,与他隔着半个人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