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话,是在等他们反应。却已是在无形中安定人心。
“当然不是!妖军害了我们那么多人!老子和他不共戴天!”
“不降!”
“对!不降!”
暮翎绾看了一眼没说话的人,笑道:“我今日给你们选择的机会,是降是战都在你们。但是......”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一转折的话头给提了起来。只听暮翎绾顿了一下:“有一件事我想我还是要和你们说清楚。你们知道自己干的事在上面那些人眼里叫什么吗?”
所有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暮翎绾淡淡给出了答案:“造反。”
她就这么云淡风轻的把这两个字说出来了。
“当时诸位加入义军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干的是要掉脑袋的事。我不能保证后援能够及时赶到,但我也不能保证我们投降了,换来的是生路而不是自投罗网。我可以把命交代出去,但我最终究竟是主动把人头交给束连己,还是守着承越府战到最后一刻,全在你们。”
“大人,我们不降!”
“杜姑娘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我们不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对!”
“和他们拼了!”
最后这一声竟是响天动地。
暮翎绾已起身,她笑了。
“好,诸位既然做了决定,那我们就再赌一次!”
“丁山!”
丁山听到这一声,浑身一震,他心狂跳,血液“腾”的一下在体内翻滚,连带着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快速上前半步。
“末将在!”
“令你领五千人埋伏风水关,拦住束军主力!”
“遵命!”
“众将听令!”
“在!”
“三更造饭,五更拔营。此番,死守承越!必让这帮人有来无回!”
“是!”
乌云蔽日,风雨欲来。
“驾!”
……
“驾!”
马蹄撞击在山道上,层层跌宕,于空旷的山谷中震出回响。
“姑娘料事如神,看清楚了,束连己亲自带兵,已过风水关了。”
他们眼下藏身的地方,正是攻城那日燕韶安隐藏的地方。
“好,诸将准备!”丁山大喝一声。
这位当初劝架被牵连都不会反嘴的人,这一次平地生出了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束连己身后带兵一万人,眼下策马蹄急,一路直奔承越。
马蹄踏下,尘土飞扬,黄沙弥漫在长道上。
束连己目视前方,长途跋涉并未磨掉他的警惕。行军之人有着刻入骨子的敏锐,尤其是在面对眼前的地形里。
横亘在黄道上的麻绳悄无声息的绷紧。
他握紧了缰绳,脑中的弦绷到了极点。下一秒便发觉地面上的不对劲,他迅速勒马堪堪避过,当即大喝:“有埋伏!”。
身后的骑兵闻声心下俱是一惊,这才察觉那地上的异样,但已反应不及,绊马绳下,连人带马向前扑去,一时间地上翻倒一片。
丁山站在高处,收视下方情状,朝身后做出手势,不枉他们在此地埋伏这么久。
耳边传来巨大的隆响,项南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只见巨大的落石从山侧滚下,宛如青面獠牙的石兽,行进间发出巨大的声响,余震在大地蔓延开来。
下方的人听到动静俱是勒马躲闪,闪避不及的被席卷着巨大冲击力的落石碾过,成了一滩烂泥。身下的受到惊吓,横冲直撞,阵型在风波过后被强行打乱。
束连己眼底压着凝重,观察周遭地势,脑中飞快运转。
此处地势复杂,又离城门极近。在此设伏,背后的人定是想击退他,所以一定会把重心放在这一段。这是他们最后的底牌了。
思及此,他当场下令,让前方部队开道,继续向前。
“将军,不可冒进啊。”孟郊劝道。
束连己笑道:“垂死挣扎罢了。”
孟郊听了这话,面色微变,动了动唇还欲再劝。却见束连己已一甩马辔,策马飞驰而去。他见此情状心下一惊,赶忙跟上。
沿路设伏,行速大大减慢。前方的路确实越走越窄,巨石几乎要阻断山路,马蹄踏在枯草上。
等等,枯草?!
他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下一秒,流火飞袭,唰的一下点燃了地面。
乌云蔽日,狂风骤起,火势暴涨。
束连己面色发寒,眼底俱是阴霾。流矢倾注而下,盾牌被火烤的炽热,能粘下手上的一层焦皮来。
要撤么?眼下这个情形已经拖不得了,他须当机立断。
岂料他刚一开口,一声撤退未喊出,却觉得脖颈一凉,
那凉意带着一股潮湿。
耳畔传来细密的击打声,大雨倾盆而至。
束连己大笑,天助我师,他长刀一举,“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