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何祯晖弯低了身恭恭敬敬的再行一礼,从地上爬了起来。
殿门被打开,暮翎绾与殿内出来的何祯晖擦肩而过,她侧目分了一道余光过去。
她心绪微动,这么早就开始议事了吗?
暮翎绾进了殿门,白瑾卿看见来人,眼中染上一抹笑意,“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暮翎绾已走近,她从袖中取出那盒子,笑声道:“给你的。”
白瑾卿接过那只精巧的盒子,“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瑾卿伸手轻轻将那盖子打开,他动作极为小心,似是怕把东西弄坏。
他目光微动,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毛笔。仅一眼便能看出,那只毛笔做工极为精细。
下一秒那边传来声音。
“没想到我入了大珉唯一一次光明正大的来找你,还是来告别的。”
“告别?”白瑾卿脸上的笑意一僵,下一刻眼中闪过几点寒芒。
盒子被放在了桌上。
暮翎绾却全然未察觉,她低头将那笔取出,接着道:“我知道你如今什么也不缺了,思来想去,想不出该送你什么。这只毛笔的笔毛是原先我母妃宫中的那只诺诺死后,用它尾巴上的毛制成的,和我手上的白玉镯一样,一直以来都对我有特殊意义,今天我把它送给你,便当做念想了。”
诺诺是一只通体毛发雪白的猫。
暮翎绾正说着要把东西递给对方,却见对方半天未接,她正奇怪着,下一秒手腕一痛。移过目光,一只冰凉的手抓了上来,暮翎绾打了个寒碜,她似是想到什么,面色复杂的看着白瑾卿。
耳边炸开声。
“你要走,为什么?如今战乱已定,宫中局势稳定,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的了你了?即使这样,你还是要离开吗?就连……”
就连我也留不住你吗?
“你……”暮翎绾想让白瑾卿放手,但话到嘴边,她还是扯出一抹笑来,“你如今大局已定,我也帮不上你什么了,何况如今战乱已定,到了别处我们也可以时常通信啊,你还舍不得啦?”
事到如今,暮翎绾还在顾左右而言他,套场面话,打溜溜球。
白瑾卿眼底闪过一抹戾气,他声色发凉,“好好讲话。”
暮翎绾动作一僵,一股寒气冒了上来。
“陛下,宴席快开始了。”
这声音如及时雨般把场子救回来了。
“知道了。”白瑾卿收回手,已起身。
“这件事容后再议。”
暮翎绾缓过神来,她压下心底的那抹异样。
你还容后再议上了。
“我跟你一起去。”
暮翎绾一进来就隐隐感觉周遭气氛不对。大概能猜到这次宴席是干什么的。如今新帝登基才刚半年,朝中是有人要坐不住了,这些人甚是难缠,她得去把把关。
白瑾卿神色缓和了许多,只是语气染上一股僵硬,“你在这里等我就好。不要乱跑。”他话到末时,隐隐有了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白瑾卿已抬脚出去。
原本嘈杂的大殿,下一秒鸦雀无声。
白瑾卿坐在主位,环视了一眼堂下。
很好,都到了。
“我今日设宴,乃为同庆四海承平。如今叛军初平,外寇已退。今日之宴,望诸位尽欢,共襄盛世之乐。”
他已端起酒杯。“诸位,请。”
场上众人见状,纷纷举杯相应。
但仍有几人迟迟未动。有人眉毛一竖,怎知刚一张口,却被旁边的人压住了胳膊肘,那人朝他摇了摇头。
“哼。”那大臣冷哼一声,一拂袖,将头偏了过去,没再看这边。
“叛军初定?我看未必,这贼首,尚在朝中啊。”何桉环顾了一眼四周,眼底闪过一抹精明,已先一步开口。
总要有人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他在挑动这些人的情绪。
何祯晖尸骨未寒,如今却让这两人狼狈为奸,暮翎绾春风得意,他看着堂上人的嘴脸,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哦?”白瑾卿笑了一下,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何大人何出此言?”
“众人皆知如今的三皇子已经痴……尚且年幼,陛下如名为代为执掌朝政,实则越俎代庖。这半年来您独断专横,与当初那束连己有何区别?!”
“哦?”白瑾卿这一声尾音里的笑意更显,“我竟然不知,何大人怨气这般大?”他轻轻拍了拍衣袖上的灰,道:“无妨,今日各位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像何大人一样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