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你不要离开我”温竹卿跑到床边,扑进了太后怀里。卫祯登基后,她就很少这样称呼太后了。一是不想给太后惹麻烦,二是怕别人说温家攀龙附凤。
温竹卿抱着太后,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哭出来一般,泪流不止。岑归远做的那些恶心事,带给她的刺激实在太大了。温竹卿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经历这一切,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太后见她哭得厉害,也只当温竹卿是为岑归远的薄情而伤心,轻拍着她的背哄道:“好孩子,姨母给你做主,绝不叫你白受委屈。”
曹华珠就被太后急匆匆地召进了宫,这一路上,她心下慌得不行,在马车里咒骂出声:“定然是温竹卿这个贱人,挑唆太后想要对付我。遭天谴的丧门星,都和离了还阴魂不散。这下子可怎么办呐?”
曹华珠问着身旁的锦平,锦平也是无计可施。她能帮着自家主子对付后院的那些姨娘,那也是因为她们无权无势,身若浮萍。可等会要面对的是太后啊,锦平光是想想,也跟着心里打鼓。
曹华珠进了皇宫,走到太后所居的慈宁宫时,却被拦在了殿外。慈宁宫的掌事宫女素锦姑姑对着她虚虚行了一礼,然后便淡淡开口:“太后风寒未愈,不便见客。”
曹华珠气结,元姜姒既然生病了还召见她做什么?故意耍着她玩?饶是心里再气急败坏,曹华珠也只能憋着:“太后娘娘召我进宫,可是有什么吩咐?”
素锦微微一笑,指了指殿外梨花树下的桌案:“娘娘觉得自身病情久久不愈,是礼佛不够诚心。右听闻夫人刚过了五十寿辰,乃是有福之人。如此,便请夫人抄写一卷佛经,替娘娘祈福。”
曹华珠带笑的脸僵了僵,看着桌案上一应俱全的笔墨纸砚,有些说不出话来。
素锦却轻飘飘瞥她一眼,催促道:“夫人动作快些吧,为太后娘娘祈福可是天大的荣幸。还是夫人不想娘娘的病早点好起来?”
曹华珠咬着银牙,也不敢耽搁了,沉重着脚步朝桌案那边走了过去。
眼下还处于倒春寒的时候,吹着飕飕的冷风。曹华珠跪坐在桌案前,抄写着佛经。别说炭盆了,连杯热茶都没有,没好一会,写字的手就冻得没了知觉。
太后听着素锦的禀报,满意地点了点头。以前她想要整治曹氏,总是会被温竹卿劝回去。这做人媳妇的难处,太后也是清楚的,放过了曹氏一次又一次。
“当年定国公曾到元家向你母亲提亲,只不过被回绝,之后便娶了曹氏。本就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两人又从无瓜葛,可曹氏就记恨了那么多年”太后的眼里闪过些许厌恶之色,更多的却是后悔:“想必她的诸多刁难,也是因为姐姐而迁怒于你。”
温竹卿笑着摇摇头,宽慰太后:“不关母亲的事,也非姨母考虑不周。曹华珠这样的性子,谁做她儿媳都讨不了好。便是没有这桩旧事,她也会寻到其他由头,好让她摆婆婆的架子。只怪我自己太傻,才会受人蒙蔽。”
“你当时才多大,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后叹息一声,面上划过几抹怀念:“便是哀家,在这后宫之中,也被人期骗过,算计过。”
温竹卿又和太后闲聊了几句,在太后睡下后,才去了正殿。她喝着刚煮好的新茶,入口清香。素锦还吩咐人端来了御膳房做的芝麻糕和枣泥酥饼。
温竹卿就悠闲地坐着品茶,时不时看两眼在梨树下的曹华珠。她写上一会,就要捂嘴哈气,一双手冻得通红。
温竹卿突然就想到,在某个下着细雨的清晨,她站在曹华珠的院子里,静静地等待着,直到曹华珠让她进去请安。
明明只是件小事,温竹卿却记得很清晰,片刻都不曾忘过。她想了想,抬步走出了殿门。
曹华珠正在专心地抄书,听到脚步声望去,瞧见居然是温竹卿,顿时就来火了。
她压低了声音,对着温竹卿质问道:“是不是你被归远抛弃,怀恨在心,才故意用这种法子来折腾我?你怎么这么歹毒啊?”
“岑老夫人,白天就不要做梦了”温竹卿微微扬起下巴,清丽的面容上露出轻蔑之色,仿佛眼前盯着的不过就是摊烂泥:“是我不要你的宝贝儿子了,圣旨上可写得一清二楚。”
曹华珠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死丫头说她老?曹华珠还没来得及反驳,温竹卿素手一抬,直接打翻了摆在桌案边的徽墨。
“哎呀,岑老夫人怎么这么不小心?”温竹卿惊呼出声,旋即语带惋惜地开口:“弄脏的抄本交给太后娘娘可不行,这下只能重新抄写了,真是辛苦了。”
“你、你”曹华珠气得唰地站起身来,手指颤抖地指着温竹卿:“分明就是你故意打翻砚台的,我凭什么要重抄?”
温竹卿也不和她争辩,只是转过身,笑问殿外的几个宫女:“你们可瞧见我打翻砚台了?”
宫女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纷纷摇头。守在殿门口的宫女扬声道:“奴婢也看见了,是定国公夫人自己磨墨的时候不小心,才打翻砚台的。”
其他几个宫女也点头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就像她们看到的真的就是那样。
曹华珠气得胸口闷疼,两眼发黑,温竹卿又补上一句:“我好意提醒罢了,你大可不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