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为距离几乎为负,靠得最近的地方会重合,最后彼此相融,成为一头畸形的怪物。
只有他们知道它是怎样形成的。这就只是属于他们的秘密了。
温岭忽然很想笑。
因为出戏,原本回应的节奏乱了,他有些呼吸不过来,差点呛住。
“……败在你手里了。”
温岭认输,头偏往另一侧扭避开了攻势,又说,缓一会先。
他在不够平稳的呼吸里走了神,想得很远。
你要爱一个人,爱他的外表他的灵魂,他的谈吐他的气质,但绝不仅限于此。你还要接纳他的一切,能看见的和难看见的。
看起来永远从容的秦知白、脆弱的秦知白、冷漠的秦知白,以及喜欢不动声色转移话题的秦知白,都是他应该看见的存在。
看见了,但是什么都不说,也不做任何评价,于是就约等于他其实什么也没看见了。但那到底还是很不一样的。大概在很久以前,他就模模糊糊意识到这一点,也有意去维持这样的平衡。
他对秦知白是如此,然而对方的真实想法他并不能完全知悉,似乎对方也不是很想让他知悉。
这可真是难办。
他的课题总是一个结束新的又来,而他自己也永远走在不知道在瞎忙些什么的路上。
……
厮磨也厮磨够了,温岭单方面宣布接下来是酝酿睡意时间。
然而秦知白硬生生把它变成了睡前故事时间。
对象主体是故事,但他不讲童话,干的是著名凶杀案的科普。
情节也是精挑细选,讲什么不好,偏要念些入夜之后人最不设防的时刻发生的事件,嫌疑人神奇地统一了身份,都是枕边人。
讲到最细思极恐处,秦知白甚至特意压低声音,氛围感制造得颇有水准,配合没有多余光线的室内环境更显阴森。
“说够了?”温岭受够了他表露真实意图前永远冗长的引入风格。
“你很烦。讲这种话很扫兴。”他随口点评,不想多留情面,“有话直讲。”
依他要求,秦老师的防身小课堂开讲了。
心不静自然睡不着,秦知白翻来覆去悟出这点,干脆也推温岭起来,说教你一点技巧。
温岭被他摇得睡神都跑没了影,扯了枕头当靠背,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他。
秦知白清了喉咙,去牵温岭的手放到自己颈前:“如果哪天我……如果哪天遇到了危险,指不定能派上用场。”
他一步步教:你先确定自己是在背后的位置。手肘这里,弯曲处要对着咽喉,发力也要突然。
然后你往后倒——
温岭不配合。
而后他又挨了骂。温岭白他一眼,将他的手甩开,话里话外都是嫌弃:“净操心些有的没的。”
他乖乖坐回去,又听温岭说,也教你点什么好了。
教什么好温岭也思考了会,最后勉强定了下来。
范围笼统也不现实,他只要点绝对的信任。
“——我说不会用得上,就永远用不上。”
“复述一遍?”他催秦知白。
这算场为秦知白专属定制的服从性测试。结果不重要,秦知白自己心里明白就够了。
秦知白脸皮厚得很,只当没听见,安分地随他躺下,然后伸手抱住了他。脸和他后背靠得可近,凉风扫过来,呼吸都温热。
温岭能想象出他树袋熊抱树的姿势。
……有点蠢了。
被人揽着躺在床上,终归是极少有的体验。开始他还容易胡思乱想,习惯了这个姿势慢慢也就变得不在意。
夏天其实不适合抱这么紧,容易黏出汗,但在温度恒定的空调房里也还好。温岭没有多加阻拦。
不知多长时间过去,可能是五分钟、十分钟,顶天了也就半小时,体温升高的错觉随之出现。
秦知白没怎么动,但他知道秦知白没可能这样快睡着,除非先吃了药。
干耗时间也是耗,他从秦知白怀里挣脱出来,翻了身见人是闭了眼,眼睫却在颤,于是质疑:“你这样能睡得着?”
秦知白这回倒很诚实了:“不能。”
温岭撑着床坐起来看他:“……我就知道。”
他也睁了眼,见温岭脸上神情复杂,掺了无奈也掺了好笑。
“靠门的柜子,右边那里,你把前面枕头搬开,”温岭指使他从储物柜里拖出条抱枕,“手再往旁边一点,刚刚差点掉下来那个。”
秦知白照做。
他取来的抱枕被温岭安放在两个枕头中间,足有十五厘米厚,完美隔绝了视线,他见不到温岭睡颜,温岭自然也看不见他的。
“睡了。”
温岭的声音从抱枕另一侧传来,因为刚打过呵欠,听起来略有些哑:“对你期望没有很高。不用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