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抬了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确实是易感期没错,但要说不要紧的话,这事还真挺要紧。”
“病人腺体比较特殊,天生对抑制剂有排斥反应,抑制剂虽然能压制他的易感期,却会在压制的同时因受到排斥而产生副作用。”
“怎么,怎么会这样啊?”
杜梅岚焦心得红了眼睛:“什么副作用?我们不知道啊,逍逍从没跟我们说过这些。”
医生:“副作用就是全身发痛,所以每次使用抑制剂,对他来说就等同于用痛感代替热感,过程的煎熬可想而知。”
杜梅岚身形一晃,眼泪滚了下来,温建霖扶着她,也跟着低下头去抹眼睛。
楚航不可置信,喃喃:“逍哥腺体有问题,怎么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医生:“他用了这么多年抑制剂,累积下来的后遗症越来越严重,才会在今天爆发,要是不想腺体终身受损,从今以后,他都不能再用抑制剂了。”
杜梅岚:“不能用抑制剂?”
温建霖:“那,那他以后易感期怎么办?只能忍着?那不是更伤身体吗?”
医生:“他需要一个Omgea,毕竟不能使用抑制剂,那就只能通过标记和信息素来度过易感期了。”
医生:“但这个方法也有限制条件,病人的腺体排异已经严重到除抑制剂之外,对其他人的信息素也有排异反应,如果你们想用这个方法治疗他的腺体,首先需要找到一个不会被他排异的Omega。”
医生:“注意,我说的是治疗,停用抑制剂,加上Omega信息素的安抚功能,有望彻底将他的腺体缺陷治愈。”
医生只管治病,不了解病人的家庭情况,说完情绪复杂地看了温沉意一眼,叹息着离开了。
杜梅岚哭到哽咽,温建霖强忍着泪意搂住妻子,嘴上什么也没说,投向温沉意的眼神却饱含失望。
就连楚航也是,比刚才单纯的愤懑更多了责怪,怪温沉意逼得卓逍在今天病情爆发。
温沉意站在几步之外,清楚地知道他们无论什么看法都和自己无关,都是微不足道。
却第一次有了一种孤立无援的情绪,并难以抑制地对这种情绪感到烦躁。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舒服地皱眉。
分明上次在宴会,在面对几十上百位宾客指责的眼神时,他都没有任何感觉。
是信息素侵蚀了大脑?
还是说这也是受标记的影响?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不想搭理任何人,只想立刻回到卓逍身边,回到唯一不管发生什么都会无条件站他的那个人身边。
“醒了,508号病房的病人醒了。”
值班的护士监控到病房信息,匆匆赶过来通知:“都是家属是吧,进去记住先别吵,等我检查完再说。”
杜梅岚连连点头,楚航紧跟着他们,故意将温沉意挤在最后。
卓逍已经没有大碍了。
虽然脸上缺点血色,但精神不错,看不出又什么排斥或者副作用的迹象。
检查完毕,护士一离开,杜梅岚迫不及待扑上前:“逍逍我的宝贝儿子,你腺体有问题为什么不早点告诉爸爸妈妈呢?一个人熬了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卓逍被抱了满怀,云里雾里的,也不敢随意开口,偷偷朝着温沉意递眼色。
卓逍:我腺体真有问题?
温沉意:有大问题。
卓逍:什么大问题?
温沉意:很复杂的大问题。
卓逍:?那我这会儿怎么办?
温沉意:静观其办。
温沉意:变。
行,卓逍便就这么任杜梅岚抱着哭着,等人哭完了,挑了句最不会出错的话安慰:“妈,我没事。”
“什么没事,这还叫没事吗?”
杜梅岚又要哭:“以前是打抑制剂会痛,现在直接不能打抑制剂了,你还这么年轻,妈不能让你的腺体终生受损,可是妈该上哪儿去找一个能够被你标记的Omega啊?”
真是好大的信息量。
卓逍抬眼往温沉意:观到了。
温沉意:恭喜。
滋——
对话框忽然突兀出现在卓逍眼前,完美隔开两人视线。
最简洁的白字描写出最跌宕的剧情,片刻的停顿之后,两人惊诧错愕的表情出奇一致。
最后温沉意事不关己,垂下眼率先撇开脸去。
“妈,您还要上哪找。”
他盯着椅子靠手,听见卓逍清过喉咙念出第一句:“这里不就有么。”
杜梅岚:“这......?逍逍,你是说楚——”
“我标记了小意。”卓逍不疾不徐,将楚航的狂喜扼杀在摇篮:“他没事,我也没事。”
楚航黑了脸,夫妻两人瞪大了眼。
刚才情况紧急,都只顾着挂心卓逍,到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忽视了何等大事。
小儿子精神不济,腺体上有明显的咬痕,身上全是大儿子的味道。
温建霖:“这怎么?”
杜梅岚:“逍逍你——”
“妈。”卓逍扯出一丝皮笑肉不笑:“我喜欢小意,我想和小意结婚。”
让平静的病房炸开一锅粥很简单,只需要卓逍轻飘飘一句话。
温建霖来回踱步。
杜梅岚反复坐起。
楚航狂躁地挠着沙发,快咬碎一口牙。
唯有温沉意端坐在凳子上,脑子里揣着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
马上要和前夫复婚了,他们俩从民政局领的离婚证好像都还没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