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在周一这天把小舟完完整整交给李叔,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宁宁再见!”小舟转头朝车窗外摇了摇她的手。
“小舟再见。”
温宁自光温柔地看那辆车远去后,就骑上自己的小电瓶去上班了。
自己开店有一个好处就是想好久关门就好久关门,连续几天偷懒的温宁看着自己刚刚拉下的店帘,都有点唾弃自己了。
不管了,她要回家躺平了,这么想着,心情都好了几分。
正准备骑车上路,手机铃声却响了。
温宁看着手机上陌生的一串数字,莫名生出不好的预感,顿了顿,还是选择那个绿色的键。
“温宁,你奶奶快不行了。”电话那头是温宁熟悉的声音。
温宁听到眸子微掩,一时没有话说。
电话那头的人只淡淡说了这样一句就挂了,“A市中心医院。”
温宁的好心情一下子破灭,似是天有所感,原本晴朗的天突然下突淅淅沥沥的雨,她被困在檐下。
最终温宁还是乘上了这天飞往A市的最后一班飞机。
电话那头是人是她亲生父亲的妻子,温宁和彭清不一样,彭清是被父母不小心弄丢的,而温宁是被故意弃养的。
两人在温暖孤儿院相伴二十余年,在温宁十五岁、彭清十八岁那年,彭清被亲生父母找到并接回了彭家,寻彭安保是她父母为寻找她辛劳打下的江山,找到女儿之后还竭力帮助温暖孤儿院的孩子们寻找亲生父母,其中就包括温宁。
直至今天,坐在飞机上的温宁,想起当年触碰真相的那天,也不知是幸是难。
“阿宁,你听我说完情况你再决定要不要回去吧。”彭清当时已经半出入社会,对温宁来说她就像个姐姐一样,而彭清也是真心疼她。
“你的父母是A市人,当年是你奶奶故意把你遗弃到孤儿院门口的,你的母亲并不知情,为了找你,殚精竭虑,早在十年前去世。”彭清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一边说一边观察温宁的脸色,“你的父亲又娶了一个,现在,你有个同父异母的继母。”
彭清忍不住又说:“如果你不想认也没事,没有人知道的。”
为什么遗弃?应该是众人都心知肚明的原因。可那时的温宁太渴望亲情了,她对她素未谋面的亲人仍报有幻想。
“我想见见。”
彭清看着她欲言又止,“好吧,我去安排。”
之后,温宁告别温姨,只身去了A市,在那里读了三年高中,最后还是在大学毕业后选择回到云安市。
很庆辛的是,她的父亲也姓温,所以她的名字仍是“温宁”。
彭清曾问过她在A市的生活,每次温宁都回答很好。
虽然她不是很相信,但事实确实如此。
温宁透过舷窗看见软白的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泛起这一路来唯一的笑意。
A市和云安市相隔千里,却是短短几小时的时间,就从落叶枫黄的云安到了枝繁叶茂的A市。
夜晚里的A市仍是繁华至极,温宁走出机场撑着伞,随手打了辆的。
“中心医院,谢谢。”温宁小心地收起伞。
无眠的黑夜让人心生疲惫,她靠着窗,静静地看着这座城市,熟悉又陌生。
“小姑娘,听你口音不像是A市的呢。”出租车司机熟稔地向乘客攀谈,消弥困意和乏意。
“我不是A市的。”温宁顺势说道。
司机一听露出果真如此的笑,“我耳朵可灵了,小姑娘来A市旅游的吗?”
“嗯。”
司机兴致勃勃地推销起自己的家乡。
陌生人的热情让此时有些迷茫的温宁拉了出来。
她终归是温暖孤儿院的人。
很快,天蓝的出租车停到了灰白医院的门口,温宁朝着那个大大的“急诊”走去。
“你来了。”温宁的继母,李萧看见她后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只是有平静。
“姐姐。”一旁的温玉倒显得亲昵。
温宁对他点了点头表示回复,看一旁的李萧,正想问什么,手术室的灯颜色变了,医生出来了,李萧连忙上前询问情况。
医生摇了摇头,“老人时日不多了,有什么想说的想见的现在去吧。”从医多年,那怕已看惯生死,却也不免难受。
刚巧一群医生扶着那病床与他们擦身而过,李萧只淡淡瞥了眼。
“谢谢医生,”李萧说完又朝后面的两人说,“跟去看看你们奶奶吧。”
温玉一顿对上李萧的眼神还是跟了上去。
本就空旷地吓人的廊道只剩下温宁和李萧两人。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来。”李萧突然开口道。
李萧是因为是温谦的妻子、温玉的母亲而大半夜在这里?
温宁呢?为了什么?为这个让她十几年无父无母的人?
温宁坐在医院冰冷的椅子上没有话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她不想笑,也哭不出来。
李萧静静地看着她,她做不到对突如其来的继女热脸相迎,也很难不恨磋磨她大半生的婆婆。
有时候她也挺敬佩这个继女和她自己,能够如此冷静和薄凉。
温家人,她也算是半个。
A市的雨愈下愈大,蛮狠了大半辈子的温老太婆也走了。
温宁没有去那片黑色的葬礼,温家人也没有主动来找她。
温宁是怎样回到温家的呢?是温谦当年舔着脸让她不要把温老太遗弃的事公之于众。
“我知道这些年你在外过得不好,可你奶奶她年龄毕竟大了,身体也不好……”
“你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你的,我会供你到毕业,保你衣食无忧。”
那时的温谦是孝敬母亲的儿子,可温宁却没有看到一个父亲对儿女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