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雪草……
温律心头一紧,面上却强装了一副轻松的神色,他扬唇说道:“我祖上就是医师,一代代传下来,没什么大名气,但对植物的药性略有了解,据说龙涎雪草可疗重病、复内力、长寿命、解百毒,此次前来,也不过是想找几片样本研究研究,倒也用不了多少,几片叶子足矣。”
他说着,又拽过了一旁的安裳鲤,不假思索地开了口。
“他是我的副手,此番前来,是也想研究一下龙涎雪草该如何种植,若是绝迹,怕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
几句话说完后,往常十分镇定的安裳鲤在这时都忍不住悄悄点了下温律的后背,眼神也飘忽不定起来。
什么医师什么药性,都流利的从二人嘴中蹦出。
温律忍着笑,他二人受伤时能从山间勉强辨出几株止血草药已经了不得了,这些药性和种植的话术,全是从宋悦音口中听得的,还编的面不改色,正气凛然。
正默默流汗之际,对面几人却沉吟了片刻,笑着开了口。
“原来如此。”
.....
安裳鲤微微挑眉。
真是难得见到如此单纯的江湖人士。
正感慨间,对面一个女孩却抬起头来,眉眼间不失半分凌厉,隐约可见一点怀疑的神色,身上一袭淡蓝色骑装,一副英气逼人的模样,她继续往前了几步,一马当先地把这群半大孩子的护在了身后。
“敢问二位姓名。”
“我叫思南,这位叫谢江。”温律笑着介绍道。
那女孩脸上防备之色未减,反而她身边一个小男孩开了口: “我叫石昇清,这是我姐姐,叫石覃旸,是我们老大。”
这男孩看起来和温律年龄相仿,长了一对可爱的虎牙,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活泼。
介绍完自己身边的粉衣少女,他又拉过刚刚那身蓝色骑装的女孩来,满眼的崇拜。
“她叫林婠惋,林姐姐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她可厉害了!会很多招式!还特别聪明呢。”
身边一对白衣少女也顺势笑了笑,只不过一人笑的含蓄内敛,另一人则勾唇笑的明艳。
两张脸看起来十足的像,一人的痣在左眼下,一人则在右眼,活像一对流泪观音像。
“她们二人是姐妹,郗念昔、郗望惜,长得很像吧。”
“确实长得很像。”温律惊叹了一声,不动声色转过头去,避开了林婠惋怀疑的目光:“你们几位也是来寻龙涎雪草的吗?”
“嗯,这东西稀少,价格又贵上天,我们打算找到了就卖掉,把钱给林姐姐,补贴我们的家用,若你们愿意合作,待寻到之后,我们也能分你些细小的叶片研究。”
“那就一言为定。”
温律挑眉,答应的十分痛快,心底里却疑云重重,一刻也不敢放松。
一盏茶水吃完后,台上咿咿呀呀的戏词也终于被念完,很快,钟鼓声起,下一场戏便又要上台,几人对视了一眼,接着便不约而同走了出去,被雪地里反射的阳光猛地刺了下眼。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好。”
温律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却投向了安裳鲤,他隐约从那位女子的眼神中揣摩出了点什么,待几人上路了,他们才低声交流:
“他们还未完全信任我们。”
温律看向他们的方向,只能道: “见机行事。”
一路无话,只是那蓝衣女子的眼神在二人身上若有似无地扫了个来回,直把二人看的汗毛耸立,那两位眼下一点泪痣的白衣姑娘也不说话,只是礼貌性的笑笑,在茫茫雪山上,无端让人觉得心底有几分发寒。
日头西斜,几人一路向上,竟也走了一个多时辰。
温律和安裳鲤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拔出了自己深埋在雪地里的那半截小腿,看着微微泛紫的腿,他们也只得深深呼出一口白气,随后拍掉那裹在腿上还未完全化去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