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到名字的陈阿娇下意识地往馆陶长公主那边看了一眼,正巧接收到来自自己母亲的警告的眼神。
陈阿娇立马赌气地撇开了头,却没有提到刚才她们说的一个字。
“没什么,我不想和阿母回长秋殿,我想继续留在外祖母这里。”
窦太后当然欢喜外孙女留下来,但也知道外孙女没把话说全。
老人家总是对小辈多几分宽容,对自己女儿就没那么客气了。
“馆陶,你也是快做祖母的年纪了,怎么做事还是这么不稳重。阿娇还小,有话你好好说,做什么冲她发脾气。”
馆陶长公主直呼冤枉,“阿母,您老还一直嫌我有失偏颇,您看看您现在,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就说我乱发脾气,一味地谴责我,护着您的外孙女。”
窦太后眼皮也没抬,一句话就堵的馆陶长公主说不出话来了,“那你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呃...也没...什么...”
窦太后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一听就是底气不足。但她也不是非要追根究底,说到底她们母女间的事,还是得要她们母女去解决,旁的人过多干预只能适得其反。
但有一点窦太后绝对不会让步,“不管你们之间是什么事,只一点不能让我的阿娇受委屈。”
馆陶长公主无奈道:“阿母,您想到哪去了,她是我生的,我能害她吗?”
窦太后依然稳如泰山,“提醒你一下。”
说完,突然想到一件事,“大郎和薄氏成婚已经两载了吧,怎么还没有喜讯传来?我就说这个薄氏不仅身材单薄,面相也不是福禄的面相。都是你当初缘何要应你祖母的提议,这下好了,害得孤抱不上曾外孙。”
眼看着老母亲又要将大郎的事怪罪到自己身上,馆陶长公主赶紧道:“月儿睡了,我就先抱她回寝殿了。”
撂下话,抱着小女儿就匆匆地走了。也没顾上看大女儿一眼。
落在陈阿娇眼里,就是自己被母亲忽略个彻底。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肯示弱分毫。
窦太后也不管借口跑了的女儿了,直接选了两个身材丰腴,脸蛋白净的宫人送给外孙为妾。到时生了孩子,哪怕是庶子,也不至于大郎膝下至今仍是空虚。
后来一想,只给大郎,不给二郎,怕是让二郎觉得她这个外祖母偏心。于是又选了两个宫人,也是白净丰腴,脸蛋圆润,一看就有福的面相送给二郎。
后来馆陶长公主知道这事,不由得扶额对着小女儿哀叹,“我都不着急,也不知道你外祖母在急什么。送给大郎就算了,二郎那里算是怎么回事,虽是两个妾,不影响什么,可到底在栗姬那里留下话柄。指不定那个女人会说出什么话来。若是闹得不愉快,这婚事也得生出波折。”
再想到大女儿那抗拒的态度,馆陶长公主想着是不是缓缓再提婚事?
这一缓就缓到了深秋,阳信公主和平阳侯曹时的婚事已经过了三书的聘书和礼书,六礼也只差请期和亲迎。
因为是景帝第一次嫁女,又是比较宠爱的女儿,再加上男方也出身显赫,先祖是跟随高祖立下汗马功劳,在功臣表上仅次于萧何萧相国的曹参。所以无论是过六礼的隆重繁琐的过程,还是聘礼的奢华程度都足以让人们津津乐道。
馆陶长公主作为姑母也算是女方的家人,景帝便让自己的姐姐也给掌掌眼,以免婚仪有什么疏漏之处。
这一过程不可避免的与阳信公主的亲生母亲王娡有了接触。
几番接触下来,馆陶长公主倒是对王娡留下了几分不错的印象。
连带着对她那个入人之场园,取人之桃李瓜姜的儿子也不再是警惕防备。甚至有一点好笑,还真没见过这么执着的小贼。一有机会就跑到她这里觊觎她的小果子。
有时还拉着他的两个小兄弟给他做掩护,要不就是他的伴读。还真当她看不出来。
但是小贼聪明伶俐倒是真的。
这天午后,王娡又来长秋殿拜访。
馆陶长公主忙将人请了进来。
“你不来,我也要着人去请你。”
王娡受宠若惊道:“何事要劳烦殿下去请妾?”
馆陶长公主笑而不答,只先问了王娡缘何而来。
一提这个,王娡笑容满面道:“曹家测算好了亲迎的吉日,今天平阳侯特来进宫征求陛下的同意。”
“哦,哪天?”
“明年的六月初六,请巫卜算了,大吉,利婚姻。”
馆陶长公主点了点头,“听起来是个好日子,时间上也不算太紧迫,阳信还能多陪在你身边一段时间。”
提到这个王娡心有感叹道:“是啊,本是结两姓之好的好事,可妾难免有几分不舍。”
馆陶长公主拍了拍王娡的手,“都是有女儿的人,如何不能理解你。想到我的月儿将来要离开我去到别人家为妇,我这心啊...像要被挖了般不得劲。”
王娡眼神一闪,看似随意,实则意有所指道:“嫁到相熟且亲近的人家不仅更能让人放心,往来也方便。”
“说的是。”馆陶长公主没有多想,只是单纯认同这句话。
“说来今天想请你来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