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焉激动道:“诺,小臣定不会辜负陛下与太子的信任。”他知,这是陛下认可他成为太子的伴读了。来之前,祖父就有猜测,让他也跟着进宫,陛下便是有考校之意。若是通过,他便也能和嫡出的弟弟一般,随侍太子了。
并不知韩焉心里所想的其他人,独见韩焉得景帝的另眼相看,虽不至于嫉妒,但羡慕总归是有的。
他们所有人虽也得到了景帝的勉励之言,又怎敌得上对韩焉的单独提点。
景帝不知少年们的心思,见时间不早了,直接打发他们去拜见太子。只顿了下的功夫,又改口,“也去拜见一下皇后吧。”
众少年郎恭敬称是。
王皇后忙于宫务,只草草说了几句和窦太后,景帝差不多的话,便打发他们去见太子了。
猗兰殿中,不只刘彻和凌月在,薄未央也早早地进了宫,如往常一般伴在刘彻身边。
凌月惊觉,她似乎许久没有见过薄未央,也许久没有和他说上话了。
一方面是她因为薄皇后的事,过去一段时间很少往宫中来,便是来了,也很难碰到正在上课的刘彻他们。另一方面,他似乎有意在躲着她。
上次册封太子的典礼,他们只匆匆打了个照面,后面再未看到他露面。
如今面对面,薄未央也是低垂着眼睑,目光一刻也未落在她身上。
观之情形,应是知道了些什么,关于......薄子衿。
凌月看似随意地说道:“昨天未有见到未央表兄呢。”
薄子衿回道:“恰巧家中有事,所以先回了家中,未伴太子去往长公主邸。”
凌月又道:“不仅是昨天,似乎许久都未见未央表兄了,如今倒显得生疏了。未央表兄可是因为阿嫂的事怨怪于月儿?”
“怎会...我是......”薄未央猛地抬眼才发觉落入了凌月的套话里。
随之笑得苦涩无奈,“翁主聪慧,我是愧于见您。阿姐......做出如此之事......我心......实在难安......”
“表兄,阿嫂是阿嫂,你是你,我分的清。所以你没必要将她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你代替不了她去弥补什么,也不需要。她已为她做的错事付出了代价。这是对被伤害的人最好的交代。我知你与世母都是通达之人,所以并未因为她是你们的血脉至亲而对你们有所迁怒。表兄也理应放宽心。”
看着脸上尽是真诚与豁达的凌月,薄未央再次苦笑,“我不如翁主。不过听了翁主的一席话,未央心中确实轻松了不少。”
凌月道:“人总是作茧自缚的多,往往绊住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是心中的自己。”
薄未央终于发自真心的笑了,“翁主说的不错。的确是未央狭隘了。”
“不”凌月摇摇头,在薄未央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说道:“说明未央表兄是好人,只有好人才会为别人的错误心怀愧疚。”
这时,一直安静不语的刘彻插话道:“该说是优柔寡断才对。”
薄未央无奈道:“殿下,您不能因为翁主赞美我,便心生不满,而故意贬损我。”
凌月突然问向刘彻,“表兄,你知我们在说何事?”
“...呃...怎会......”
“如果你的语气不是如此夸张或可使人相信,表兄......”凌月故意在表兄两个字上加重了力道。
刘彻赶紧道:“月儿你莫要生气,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凌月摇摇头,“我非是生气,只是突然明了了一件事。未央表兄是从何处听来的这件事。”
说着看向薄未央,“未央表兄,太子殿下很是长情呢。”
“这话怎么听着竟有些别扭呢。”刘彻皱着一张脸道。
薄未央笑,“殿下,翁主是在提醒未央记得您的恩德。”说着收起笑容,肃容拜道:“臣虽浅薄,但尽有一腔忠心,愿效春秋之义,舍身王事,惟我王命。”
薄未央知道,他的阿姐做出那样的事,若不是有太子在陛下面前转圜,他定会遭到陛下的厌弃,一个不好便是被逐出宫的下场,更遑论继续在太子身边侍奉。
而太子没有隐瞒地告知一切,便是给他机会的意思。如若不然,将他蒙在鼓里,任由他茫然愁闷,才是真正的要撇开他。
若说他还有什么能够报答的,只有奉上他全部的忠心了。
“表兄这是让孤盛情难却啊。不过......”刘彻笑的露出了两排整齐的牙齿,继续道:“孤就收下了。”
虽然当初说出此事时,多少有些因为月儿生病愤恨薄氏而迁怒于他的意思,但想保下他也是真的。
“说开了也便心思通透了。”凌月看着他们两人说道。
下一刻,不等两人反应,就听宫人来禀报,“殿下,众位伴读前来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