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霍骁然的名字，石莹先是诧异，随即确定了眼前这个漂亮女孩的身份。

“快进来，”石莹也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招呼她做，一边拿出一次性纸杯倒了杯水递给她，“我听霍骁然说你是医生？”

言赋坐下，伸出双手乖顺地接过水，“对，不过还是个新手。”

石莹摆摆手，“不着急，凡事都有个开始，况且你还是哈佛毕业的，以后一定不会差。”

言赋温软地嗯了一声。

从进门开始，除了倒水的那几秒，石莹的目光一直落在言赋脸上，“哎呀，没想到世界上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言赋喝了口水：“？”

“你还不知道吧，”石莹边回忆边说，“那时候我们学校追霍骁然的姑娘可多了，有几个我都觉着不错，但他丝毫没有那方面意思。”

“我就问他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霍骁然就吊儿郎当回答，我要找个九天神女。”

“就这样一直到毕业他都没谈过恋爱，后来毕业后聚了一次餐，我问他现在还找不找九天神女了？”

“他又换了套新鲜的说辞，他说他的心上人留学去了，问是哪个国家，他又不说了。”

“那时候，我还真的以为他在跟我胡扯，没想到今天一见你，还真就有这么人儿。”

言赋听罢，也跟着笑了下，她大概能确定霍骁然确实在胡扯，那个时候霍骁然压根就不知道她在美国留学，至于什么九天神女，一听便是张口就来的托词。

霍骁然找到言赋的时候，她已经自己溜达到了学校食堂。

“想吃点什么？”

言赋看着一排窗口：“这是你的母校，你给推荐一下呗！”

“有一家打卤面很不错，要不要试试！”

“好啊！”

霍骁然自然而然牵起言赋的手，去往食堂最西面的打卤面窗口。

最先发现这个窗口的人还是熊达，上大学时，他经常负责整个寝室的带饭任务。

霍骁然将人带到位置，“你先点喜欢的，我去那边买水。”

“好的。”

他们来的时候刚过饭点，言赋扫了一眼，看上去味道确实不错，玻璃柜台里面摆着四个深口盘子，拢共有四种卤。

其他两种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剩下的两盘，一盘是西红柿鸡蛋卤，还有一盘是茄子卤。

“老板！我们要两碗茄子打卤面。”霍骁然对鸡蛋过敏，图省事，言赋干脆点了两碗一样的。

窗口刘师傅正低头帮上一份面洒葱花，听有人点了两份茄子卤，热心建议道，“姑娘，试试我们的西红柿鸡蛋卤吧，这可是我们这里的招牌。”

言赋笑着婉拒：“谢谢您的好意，可我男朋友对鸡蛋过敏。”

老刘将上一份面递给学生，这才抬头道：“过敏啊，那你们真是没这个口福。”

刚说完，老刘余光瞥到个相貌出挑的男人朝这边走过来，单手拿着两瓶矿泉水。

随着男人走近，老刘定睛一瞧，嘿呦，这不就是那个帅帅的男学生嘛。

他毕业有多久？四年还是五年？老刘对他记得特别清楚，他们一起的还有三个。

言赋看见霍骁然过来，朝他招招手。

“姑娘，那人是你男朋友？”

“是啊！”

老刘擦擦手，将旁边的老花镜拿过来戴上，“我认识他。”

言赋也不觉得意外，他是在这里念的大学，又经常来这里吃面，四年下来混个眼熟不难，更何况还是长成霍骁然这样的。

说话间，霍骁然已经走过来，将其中一瓶水拧开递给言赋，“点了什么？”

言赋接过水，抿了一小口，“点了茄子打卤面。”

“嘿，小伙子你还记得我老刘不？”老刘打断小情侣的对话。

霍骁然：“当然记得，老刘你变老了。”

“整天和灶台打交道，能不老？”老刘嘿嘿一笑，“倒是你小子，越发精神了，还找这么一漂亮女朋友。”

霍骁然将言赋揽在怀里，“我女朋友当然漂亮，但你现在不怕这话被老板知道了？”

承安财经大学谁不知道，老刘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耙耳朵，他本来是个数学老师，为了和老伴在一起直接辞职来帮忙，老板是他老婆，学生都叫他老板夫。

“刚才这姑娘说你对鸡蛋过敏，我怎么记着你们几个最喜欢吃的就是西红柿鸡蛋卤？”

霍骁然俊脸上难免出现一丝尴尬，他用眼神示意老刘别再说了，可老刘大概是打卤面吃多了，眼睛都被糊住，丝毫没看懂他的暗示。

言赋不解地看向霍骁然，“这是怎么回事？”

霍骁然直接承认，“我那是骗你的。”

这下言赋更加不懂了，“可你为什么要骗我？”

言赋记起来，她知道霍骁然对鸡蛋过敏这事儿，还是上次和邓星临一块儿吃饭。

她从外面回来后，碗里躺着霍骁然的那个丸子，当时他说是对鸡蛋过敏，言赋也就没多想。

“是不是你其实不喜欢吃那个四喜丸子。”言赋只能这么猜。

霍骁然摇头，“你还记得我那个丸子代表什么吗？”

“代表什么……”言赋猛然记起，他第一个抢到了代表“福”的丸子。

“所以你是……”言赋心里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所以我想我女朋友吃到代表福气的丸子，”霍骁然看着她的眼睛，缓慢道：“我希望她福气满满。”

言赋咬唇，尽力让自己表现得正常。

她现在有一种。

想要强吻他的冲动。

老刘两只胳膊肘撑在灶台上，手掌碰着姨母笑的脸，一把年纪眨着星星眼，直接前排磕cp。

“行啊，小伙子还挺会来事儿，改天我也使使这招。”

霍骁然：“……你这是剽窃，我没授权你不能用。”

“你还真别说，”老刘无奈地瘪嘴，“我哪天要是说自己对啥过敏，老板肯定给我一个大嘴巴子。”

老刘站起来，又模仿自己老婆生气的样子，“她肯定指着我的鼻子说，一天天净事儿，你爱吃吃不爱吃就滚蛋。”

言赋成功被逗笑，突然觉得这种相处模式也挺欢乐，有一个人和你斗嘴，一辈子很快就会过去。

看得出来，老刘很爱她的妻子，说起妻子，他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那二位？你们到底吃什么卤？”

霍骁然和言赋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西红柿鸡蛋卤！”

“得嘞！”老刘重新戴好口罩，动作麻利地下面条，“今天敞开了肚皮吃，老刘请客。”

锅里的开水翻滚着，一缕缕蒸汽从水中升腾而起，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蒸气。

言赋觉得。

这个冬天好像格外偏爱她。

身边的人都这样温暖。

没有恶语相向，没有崩溃，看到的，遇到的都是认真并虔诚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