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只是捏着她的手,红着眼睛,一个劲抹眼泪。
王山山夸张得多,“你吓死我了知道吗?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吗?为什么要那么傻……呜呜呜呜。”
后面邓星临和陆彦直一块来,毫无意外,邓星临抱着言赋也是一顿哭,“言言,对不起,都怪我这段时间太忙了,没能陪着你……”
言赋还戴着氧气面罩,说不了话,只能陪着一起哭。
最后还是陆彦直将邓星临拉起来,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安慰,“好了星星,言赋言刚醒来,情绪不能太激动,你哭个不停她就哭个不停。”
邓星临好不容易止住哭声,邢思雨就赶来了,言赋往她身后看了看,没人。
其实邢思雨本来能来得更早,她去叫霍骁然,结果霍骁然竟然说自己不去。
她对于言赋自杀的原委了解不多,只知道,言赋自杀前一天,和霍骁然吵了架。
邢思雨觉得霍骁然简直不是人,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那可是美若天仙、学识渊博、温柔宽厚的言赋,就算生气了,答应做她女朋友,他霍骁然就该偷着笑了,吵架的时候,他最应该做的就是扇自己几个嘴巴子,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结果现在人醒了,他还在那里装什么缩头乌龟。
邢思雨一听,那个火“蹭”一下就上来了,言赋看上他真是瞎了眼。
结果就是,对着霍骁然谴责了十几分钟,霍骁然却像块木头一样,杵在沙发上,就那么一动不动坐着。
她只好自己打车赶过来。
邢思雨看到言赋的一瞬间,泪水吧嗒吧嗒掉下来,言赋插着管子,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这和她一贯看到的言赋,差别太大。
她走到病床跟前,抱住言赋的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言言姐,这里的人都欺负你,我们还回波士顿好不好,还是我们两个人住一起……那里虽然东西难吃,还冷,但是那里没有人惹你难过。”
邢思雨的哭声太感染人,言赋就像这件病房的东道主,来一个人一哭,她就陪着哭。
哭的时候她想,人怎么能有这么多泪水,言赋合理怀疑,她的脑子可能进去了太多海水,所以怎么哭都哭不完。
这次显然更夸张,一屋子的人都在哭,医院走廊里时不时有人经过,听到这此起彼伏的哭声,大都会惋惜地摇摇头。
在医院里,这种场合见过太多,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不会做过多停留。
打断这一屋子哭声的。
是叶维昭和各个科室的主任们。
叶维昭在楼道里就听到了动静,她以为出了什么事,拔腿就往病房里跑,一把推开门,看到病床上安然无恙的言赋,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才落回肚子里。
她环视一圈,没了平时的波澜不惊,面上染了些怒气,“有你们这么哭的吗?”
“不知道她才醒来?”叶维昭指着夏若、王山山、邓星临,“你们三个医生有没有常识?,要是她哭得急,被眼泪呛到怎么办?”
“外面人一听还以为……”叶维昭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不耐烦招招手,“行了,她需要休息,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
被叶维昭这么一赶,所有人都一步三回头地回走了,叶维昭和几个主任帮她检查了身体也出去了。
短短十分钟之内,病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言赋没有丝毫睡意,一直看着门的方向。
就这样,看着看着,她想起刘珂奇那次说。
“你知道他等了你几天吗?”
这次霍骁然不肯来。
是不是在报复她当初没去看他。
第二天醒来,昨天那一波人又断断续续来看她,怕她一个人呆着无聊,每个人来都会和她说一会儿话,即使言赋没办法回答。
第三天,刘珂奇和熊达来看她。两人坐了不到五分钟就走了。
第四天下午,言赋摘掉了呼吸机。叶维昭问她,和她一起落水的人是谁。
“是一个家里的一个亲戚。”像十年前一样,言赋依旧选择隐瞒。
这是她答应了刘丽的。
看出来言赋的顾虑,叶维昭没有再追问下去,她把注意力全都放在言赋的身体恢复上,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在后面。
几个人依旧轮流陪她。
王山山会跟她吐槽科室里的事情,说佟霜那个人虽然平时不咋地,但是昨天夜里还跟着自己来看言赋,买了花篮和水果,说她的徒弟展川进步很大,说科室里的所有同事都等着她回去,说还给她看了同事们为她录的加油视频。
邓星临讲自己遇到的各种奇葩事情,不难发现,那些案例都讲同一个主题,活着。
邢思雨拿着一本笑话大全,她端坐在椅子上,一个一个讲给言赋听。
所有人,都在使出浑身解数,让她开心。
但是,自始至终,霍骁然都没有出现。
言赋有时候觉得难过,有时候又觉得欣慰。
他不肯来看她。
言赋每天躺在病床上,就会回忆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日子过得相当贫瘠。除了上课,实验,工作之外,偶尔的松快一些的回忆,都有霍骁然的影子。
就拿看电影这件事来说,活了28年,她只去过一次电影院,是霍骁然叫她去的。
记忆里,还是高二那年的事情,太久远了,此刻她躺在病床上,才肯花时间慢慢捋一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