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应啼环顾四周,视线缓缓下移。
她确实发现了谢慈的踪迹,不过,只有一团衣服。团团锦衣之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上面雕撰谢慈的名字。
姜应啼在这堆衣服前站定,抬眼时无意中朝前瞟了一眼,她定眼一瞧,最后犹疑地眯了眯眼。
……?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溪流汇聚的潭水中央是不是有一团漂浮在水面上的头发。
为了避免尴尬的误会,姜应啼特地在岸上等待了一刻钟,水底下那人依旧没有丝毫动静,一头乌黑的长发顺着溪流蜿蜒流下而诡异地飘动。
姜应啼抿了抿唇,不再等待,纵身跳下溪流,像一支破水而出的箭矢,矫健迅速地拨开水面来到那人身边,为了防止他慌乱中扣住自己的脖颈,攥着他的手腕直接将人拖走。
谢慈白皙的皮肤在水里泡的惨白,像一条搁浅窒息的死鱼,被姜应啼甩上岸。
这样大的动作他依旧毫无动静。
甚至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了。
该死……姜应啼暗骂一声。
要是谢慈在这死了她绝对脱不开干系。
没有犹豫,姜应啼先是扳开谢慈的下巴检查了一下他的口鼻是否有异物,而后双掌交叠相扣,撑着身体按压在他的剑突上两个指横部位,做心肺复苏术。
姜应啼不知道重复了多久,一刻,两刻?总之早就过了心肺复苏的黄金期,她依旧没放弃坚持了很久。
掌下的人死尸一样一动不动,姜应啼额头溢出薄汗,逐渐地不抱希望了,就在她思忖要不要将谢慈的尸体重新抛回水面,再将岸上的脚印扫清掩饰她的行踪时,谢慈剧烈地呛咳了一下……
依照惯例,谢慈每日都会到溪流边练功,再练习龟息功以磨练心智。
他的龟息功已修炼至臻化,甚至到了能隐藏脉搏心跳的程度,如今要修炼的无非是闭气的时间长短。
每日如此,毫无例外。
但今日,待谢慈从闭气的状态下回过神来,他发现竟自己浑身赤裸,光溜溜地躺在岸边。
从他的视角下只能看到一个长发的女人伏身而下,冰凉的唇瓣紧贴着他的唇,谢慈身体一僵,猛然睁大双眼,双拳青筋崩起,惊讶过度下开口竟被口水呛了一下,连连咳嗽。
姜应啼以为是残留在气道的水,将他托起,拍打他的后背,让他半弯着腰低头以便喉咙里的水能排出。
这一曲背谢慈再次睁眼就看到了自己清凉的□□,咳得更厉害了。
“咳咳咳咳!”
他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咳咳你、咳……你……”
“不是我推你下水的,是你自己呛住的。”姜应啼却耳尖地听清了,忙撇清关系。
她这一开腔,听到耳熟的声音忽的扭头,姜应啼的脸毫无准备撞入眼底。
谢慈瞳孔一缩,“怎么是你!”
“是我。”姜应啼将他的外袍取来给他披上,“是我救的你。”
谢慈慌忙地用外袍遮挡住身体,声线气得直颤抖,“谁让你救我了。”
他深邃的眉眼拧成了个川字,平时清贵公子淡然的假面碎了一地,眼皮发烫,俊脸透红,恼怒地瞪着姜应啼。
听他这个语气,姜应啼也不爽了,眉头紧锁,语调不复随和,“你什么意思?”
此情此景,不便再与她继续掰扯,谢慈深呼出一口气,闭上双眼,难堪地别过了头,“你先走。”
吃力不讨好,救了人还被人摆脸色,姜应啼的心情瞬间坠入谷底,她黑着脸倏然站起身,扭头就走,没有片刻犹豫。
等听到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谢慈紧绷着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确定姜应啼不会折返,他才苦着脸,慢慢挪到自己的衣服旁,将衣服一件件穿好,穿严实,一寸皮肤也没有露出来。
他苦大仇深的样子犹如一个被玷污了的小媳妇。
不,比这更严重。
从他遇见了自己想一起共度此生的那个人之后,他便一直守身如玉,洁身自好,就是为了将最纯洁最完整的自己在新婚之夜献给时珍小姐。
如今,如今这般……
谢慈用衣袖狠狠地搓揉着嘴唇,毫不怜惜,柔软地唇瓣被他蹂躏得透红才肯罢休。
他在原地愣怔许久,眼眸中明灭不定,脸上颜色变化多端,最终长长叹息一声,似乎是想通了什么,脚步坚定地往一个方向而去了。
只是他离去时僵直的背脊和与往日不同的脚步还透露着主人的几分慌乱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