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白色粉尘,蒋孟鸢压灭火器的把子,对两个男人不停扫射。她拽拉起蒋星葵,看人边叫骂边跑来,又举把子朝他们喷去,大喊:“蒋星葵,快跑啊!”
不料白雾里伸出只手来,专扭她右手腕,踹她大腿,转瞬,她狠跌到地上。
手臂匍匐前进,她看向蒋星葵,她似个木桩,满面惊恐。
徐容趁机夺过灭火器,待白雾散去,他拍拍身上的灰。脸上显露狡猾的笑意,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
“小杂种,只要你现在服个软,给我嘴一口,等下我能叫吴正对你温柔点。”
油腻的手指挤弄双颊,蒋孟鸢朝他疙瘩脸上呸了一口,蹬脚踹开吴正,左手撑地面,翻滚到一侧。
然后,她捂着肚子艰难起身,待吴正走来时,她快步跑至徐容身后,一脚踹他背上。
徐容忙不迭摔地上去,为求自保,他快速拿灭火器喷她头。
粉尘入眼,蒋孟鸢睁不开,快速用胳膊挡住。腹部却遭受中击,整个身体失衡,头先着了地。
她的耳朵乍时嗡鸣不止,脑内闪过模糊不清的片段。身体因疼痛出现发抖迹象。
“蒋孟鸢!”
她听到有人在喊她,很着急的样子。
刚要张嘴,就被一只手强行捂住了。
“妈的,怎么还有人?你不是说她一个人上来,楼道都被封死了吗。”
“.....我不知道。”
“趁还没被发现,赶紧把他们拽到后面房间去!”徐容看他犹豫,威胁他,“愣着干什么,是想死吗?”
吴正一咬牙,拖拉起蒋孟鸢的双脚。
走廊传来十几个人的脚步声,很快有人发现被砸裂的玻璃,高喊:“少爷,找到了!”
“撞开!”
大门拼死抵抗,也防不住十几个人撞,徐容惊慌失措,看吴正腿抖,吓得不敢支声,“慌什么?!”
他拿着灭火器,瞧门被撞开,周逸哲从人堆里走出来,他把灭火器抵在蒋孟鸢胳膊上。
“徐容!给我滚开!”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徐容拿灭火器往下按,蒋孟鸢痛苦地喊了声,“如果你不想我废掉她一只手,就放我们走。”
周逸哲拽拳,快步走过去。
徐容:“你再走过来,信不信我——”
砰一声巨响,周逸哲长腿一跨、一抬,把人直接踹下台。一坨肥肉砸翻座椅,徐容疼得嗷嗷直叫,身体前仰后翻。十几个保镖蜂拥入内,快速制服,将两名歹人猛按到地上。
蒋孟鸢腾起身,手腕没压太久,还不至于废掉,只是疼。她在原地走两步,走得极不稳当。唇瓣干燥沁着粉,身体虚弱,像随时要倒下的模样,
见状,周逸哲把衣服披在她身上,抚住她的手臂,一把手把人搂住。
“我自己能走。”
蒋孟鸢推开他手臂,往前走。她用左手脱外套,因为有伤,脱得有些吃力。看缩在音响边上的蒋星葵,把外套丢遮她腿上。瞧她惊吓过度,完全没缓过劲来,又伸手扯了扯外套。
随后她站起身,侧目盯着徐容,一步步走过去,她的眼神很空洞。
只一瞬,她狠抓他的衣领,直往他的脸上哐哐揍。
一直揍,一直揍。
打断徐容两颗牙、嘴角流血,她也不罢手。徐容鼻青脸肿,连骂带-操,最后跪在地上痛喊个不停。
她却揍得更快了。
忽然,蒋孟鸢感觉腰间被一截手臂束缚住,她举拳的动作才一顿。男人独有的气息铺垫该地地包裹着她,紧接着,一只大手盖在她头顶,那掌心凉冷,轻柔的、一点点安抚她。
她僵定在原地,甚至能感觉到腰间那只手在发抖。
周逸哲抱着她,低声哄道:
“蒋孟鸢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周行延听见动静,快步冲进来,高声大喊:“学妹别怕,我来了!哪个龟孙欺负我学妹,我掏大粪给你吃个爽!我赵子龙上...”他手持拖把,看清室内情形,尴尬地放下。
待一切回归平静,姜姐带人过来领走蒋星葵,扶着她慢慢走出影厅。走廊外,蒋孟鸢正坐在椅子上喝水,神色疲惫。
蒋星葵路过时说:“今晚的事,别告诉母亲。也别告诉父亲。”
蒋孟鸢垂下头。
周行延拿臭抹布堵住徐容的嘴,刚想邀功,却见他大哥在发呆,顺着瞧去。
窗外城市灯火通明,光穿过雨幕,浅浅照进来。
两姐妹身上登时满满的破碎感。
这一幕确实让人心头一暖,他也忍不住也感慨下姐妹情深。只见坐在椅子上的女生,顷刻捏爆矿泉水瓶,随手扔到地上,起身往反方向走。
“蒋星葵,我操-你大爷!”
周行延:“...........”
周逸哲转身,眼神阴鸷晦暗:“徐容,不想徐氏破产,以后就把自己的嘴捂严了。否则,你这舌头,也不必用了。”
-
四周昏暗不明,唯有打火机发出点光亮。楼道通风,火苗跟着摇曳。
南封的暴雨,还是下到了广海,蒋孟鸢手搁窗台,因在想事情没顾上,只能任凭烟蒂空烧,也不知是多久,积起一截烟灰。
“在抽烟?”
这声轻响,惊拽回蒋孟鸢的三魂,手中烟灰磕落。周逸哲手拎外套,走至她眼前。
“冷不冷?”
蒋孟鸢祖娜揿烟,又扇了扇烟,“没眼力见?”
她的声音很哑,嗓子显然是喊坏了。
“我在抽烟,你还过来?”
周逸哲把外套披她身上,似不想和她争辩,“先去医院,行吗?”
蒋孟鸢:“............”
她垂眸看了眼右手臂,比起以前来说,这点程度不算什么。旁边的人还杵着,她折断烟蒂。
“走吧。”
话落,身前的男人朝她伸出双臂,音调低沉,“我抱你下楼。”
看那张开的双臂,蒋孟鸢抿了抿唇,她脸上的干粉虽擦干净了,可衣服上沾得却没来及拍开。
他静默看着她,在等她答复。
蒋孟鸢低眼,“我胳膊,抬不起来了。”
“知道。”
周逸哲微弯下腰来,单手扣环住她的腰肢,看她没太排斥,才将人横抱起来。
“手机借我,我给赵今棠报个平安。”蒋孟鸢被抱到车上,喊住周逸哲,伸手要手机,但又怕他误会,“我手机...丢了。”
周逸哲把手机递过去。
“多谢。”
今晚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要是被那些狗鼻子闻见,添油加醋、大肆渲染,蒋星葵的事业一定会遭到重大打击。到时候,代言、综艺、电视剧连环爆炸。天价违约金什么的,蒋非川支付得起,但她这些年的努力,恐怕要功亏一篑了。
蒋孟鸢对赵今棠说了个大概,她是个有分寸的人,知道这件事传出去,会对艺人产生多大的影响。
还是信得过的。
“嗓子喊哑了而已....”
“你和她什么关系?这么帮她?”
蒋孟鸢动了动手指,“姐姐。我姐姐。”
赵今棠惊诧地咦啊一声,“亲姐姐吗,你们性格怎么差了这么多?”
“要不然我去亲她一口,给你拍张照?”
“不用了,不用了。你确定你没事昂?可得注意休息.....”
蒋孟鸢啧声,没力气说话了,嗯嗯敷衍两下,“回聊。”说完,她掐了电话,随手甩到周逸哲怀里,转头看向窗外,闭上眼。
去医院的路上,她做了个梦,梦里的太阳离人很近,大片大片的云朵飘在天空,耳边有牛叫、马叫、羊叫、鸡叫,乱七八糟在叫。
太阳急转直下,是一片星空。月光皎洁,白雪皑皑,还有彩虹和极光。
她朝天空伸出手,雪花在手心融化开,冰凉、湿润。
小孩的啼哭声和车轱辘声嘈杂,蒋孟鸢皱眉,周围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她睁开点眼皮,入目处便是男人的喉结,上面的黑痣随说话起伏。许是他顶着光,阴影遮盖她半张脸,才没觉得白炽灯刺眼。
“她做什么去了?怎么伤成这样?这么水灵灵的娃子,父母看见不得心疼死。”
蒋孟鸢茫然地眨了眨眼。
周逸哲以为她没醒,搂了搂她的腰:“见义勇为去了。”
“她接过骨,以后可得注意了。”
“您能看出,她什么时候接过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