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药，蒋孟鸢睡到中午才醒。两人修整片刻，出了酒店。
大雨已歇，但风未走，周边的树枝被吹得胡乱狂舞，周逸哲给她开车门，她哆嗦着坐了进去。
车内温度舒适，她转身瞥见两个纸袋在手边，当听到左侧车门打开，她登时移开目光。
周逸哲说：“给你买了部新的。要我帮你打开吗。”
“...哦。”
没多久，周逸哲把新机递了过去，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她的旧机，“帮你开机？”
“我自己来。”
蒋孟鸢开手机，“我们现在回南封吗？”
“想回家了？”
蒋孟鸢有一瞬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家”。她倒是不急着回去，衣服已经换过了，“也没那么想。”
“伯父在一品居等你。”
蒋孟鸢解锁的指尖一顿，转头看向他，“那你——”
“放心，我没和他说昨晚的事。”周逸哲说，“想去吗？”
“你答应了？”
“还没回复。”
蒋孟鸢思忖片刻，该来的总会来:“去吧。”
车子进入上姚地界，蒋孟鸢靠窗看了眼整座城市，很奇怪，和上次回来时的心情不同了。
上姚的变化大，熟悉的路段盖了许多大厦，正逢午后太阳高照，一座金碧辉煌的塔楼周围有飞鸟盘旋。
满目金黄、熠熠生辉。在一群低矮的建筑群里，意外吸睛。
——那是他们订婚的地方。
TWE近两年新盖的酒店，还没开始正式运营。
周逸哲看她在发呆，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想要？”
蒋孟鸢没懂：“要什么？”
“我们订婚的酒店。”
她震惊地眨了眨眼，“酒店....你开玩笑呢。”
“也不止。”周逸哲说，“和我结婚以后，我能给你的更多。”
蒋孟鸢：“...........”她大拇指扣门牙缝，扣了几下，也憋不出半个字。
她被壕到了。
没事别和钱过不去，拒绝，那是虚伪的蠢蛋才做的事。
不拒绝，又显得她野心勃勃。
进退两难时，一节骨感十足的手指伸到她眼前，那指尖捏着一张黑卡，炭黑色，边角拓印着金葵花，看上方文字，应该是国内大行发行的专属黑卡。
周逸哲淡淡启唇：“拿着用。”
“......给我？”
“补给你的订婚礼物。”
蒋孟鸢有些恍惚，她确认不是被太阳晃的，而是从周逸哲身上散发出的金光。璀璨无比的，金钱光。
耀眼、还有迷人的香气。
她的心情像踩在棉花里。
“那多不好意思啊...”蒋孟鸢脑内不停畅想拿这笔钱去快活一下，手指伸过去，仅差一毫米时，男人又缩了手指。
“昨晚说的事呢？”
蒋孟鸢唇角一抽，在这等着她呢。她舔了舔唇，不愧是万恶的资本家，她现在信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鬼话。
“我以后去哪，要去多久，都会和你说的。”她快速伸手。
周逸哲把卡往旁边扯：“那是昨晚的条件。”
坐地起价？蒋孟鸢努了努嘴，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既然刚低一头，也不差这一节。
“还有什么？”
“九点之前回家。”
“有时候我要加班。”
“加班，给我打电话。”周逸哲说，“晚了，降额度。”
蒋孟鸢：“成交。”
“成交。”周逸哲把卡递过去。
蒋孟鸢捧着黑卡看，她只看贺琛有晒过，但她没摸过。拿在手里反复反转，不愧是黑卡，神秘又奢华。
她低头亲了一口。
金钱，好味道。
-
一品居外的店员早已等候多时，看驶来的车牌，大堂经理连喊大家伙儿提神。
车子驶近。
老方掀袍，一路小跑过来，领店员给他们开车门。
“二小姐？”老方颇为震惊，“您怎么伤成这样了？？”
“被母猪撞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二小姐还诓我。要是被夫人看见了，又要念你了。”
蒋孟鸢匆匆看一眼店员，大部分都是新面孔，似乎走了很多老人。她抬头看一品居的牌匾，也换了个新的。
“二姑爷，老爷在后堂等您。”
每逢重大节日，蒋非川都会在一品居设宴，有时会宴请合作伙伴过来小聚。他早年下海经商，年纪大了，经年累月留下来的毛病一同发作，再健朗的身子骨也吃不消。听说他近些年的身体大不如前，有意金盆洗手。
也许是怕哪天撑不住了，他一手打下的基业没人护着，和周家联姻，也是未雨绸缪了。
各种利益牵扯，蒋孟鸢也只听得分毫。周逸哲未同她说过半句，她也清楚，这些轮不到她过问。
蒋孟鸢看他一眼：“你跟他们去吧。”
“有事打我电话。”周逸哲搁下话，同老方去了后堂。
店员领路，蒋孟鸢慢步跟着，木梁上的风铃摇荡叮响，一品居与她离家时变了大样，里头许多雅间也改了名。路过假山时，她瞧见蒋非川正在修剪盆栽，与上次见面相比，明显有了老态。
因为隔得远，她听不清他同周逸哲说了些什么。
估计是什么商业机密，她没多想，顺着店员拐过弯去。
蒋非川剪下一截枝干，“最近你和阿鸢这孩子，相处得怎么样？”
周逸哲：“在适应，还是挺乖的。”
“你不用替她说话了。”蒋非川摘手套，抚了抚肚子，“阿鸢这孩子，从小被我和她妈妈惯坏了。脾气上呢，她是有点任性，但她心底根儿是好的。能让着她，就让一点。有时候，她是会比较轴...”
他双手放后背，抬头看落日，火红云摧枯拉朽地烧了半座山。
“轴到使劲儿，都扭不直。我和她妈妈，也很是头疼。从小衣食无忧的，不知天高地厚，放手让她出去闯荡几年，居然也不想着回趟家。要不是女婿你把她带回来，我都不知道在闭眼前，能不能再和她说上一句话啊。”说到这，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