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楼寻一圈也没人,最后她去了三楼的洗衣房。
门是半掩着的,她握住把手推进去。
三楼的设计比一楼多了点人情味,唯一的亮点是墙纸,上面有栀子花的图案。
夜凉,风吹进来,风铃乍响。
周逸哲衬衫领口微敞开,露出点冰雪色的肌肤,精实的腰线在白色窗帘后方若隐若现。咧咧风吹,像白鸽飞过,他的白色衬衫摇曳。
周逸哲目光投过来,淡如细雪。
“不是怕冷?”
蒋孟鸢拽衬衫下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这次她想试着再靠近他一点。
一周不行,就一月,一年不行,就三年。总会有变化的吧....
“你说更衣室里的衣服我都能穿。所以,我上来问问你,能不能穿你的?”
周逸哲闻声走过来,拉过推拉式落地窗,将凉风堵在门外。他的衬衫偏大,给她穿得有些凌乱,精致的锁骨浅露着,白里透着一小片红。
明明没风了,却总觉得那领子在晃。
周逸哲寻张椅子坐,“这点小事,你以后不用问我了。”
“那对你来说,什么是大事?”
周逸哲没答,听渐次靠近的脚步声,微抬起头,“还不去睡觉?”
“我有点认床。”
“将就睡一晚。明早九点送你回南封。”
蒋孟鸢停步到他身前,“我有点冷,能坐你身上暖一会儿吗?”她没等他开口,驾轻就熟地正坐上去。
“谁让你坐上来的?立刻从我身上下去。”
蒋孟鸢吓得一愣,随后莞尔一笑。
周逸哲看她有点仗着自己是病号在耍无赖了。他微弯臂弯,扶住她腰肢,把人从他腿上端起,最后一次说:“下楼睡觉去。”
蒋孟鸢歪头,嗔怪.“那你倒是放开我呀。”
显然这话激到他了,周逸哲转眼将人横抱起来,一路抱到卧室里。一把扯被子给她裹着,盖得严丝合缝。
“周逸哲,”蒋孟鸢快速弹坐起上半身,拽拉住他的领带,停视他几秒。他下半张脸明显长得更柔和些,她笑着说:“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看起来很好亲。”
周逸哲垂眸,看她,他戴有腕表的手伸进被子。
凉风钻入,蒋孟鸢全身一颤。
薄茧的触感逐渐贴近衬衫下摆,凉凉的金属表带蹭过皮肤。
“周逸哲....”
她嗡闷着呢喃,忙松开他的领带,回防,隔着被子按住男人的大手。惊疑地看着他,她生来对凉的东西就敏感,现下被这样盯着,双腿紧张地弯曲。
平坦的被子,渐渐隆起一座小山。
现在,她的每一秒呼吸的起伏,或快、或慢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周逸哲平淡道:“怎么了?”
听着像吃喝拉撒一样平常,他的脸上也捕捉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明明是这样难以启齿的事,他却做得这么从容优雅。
蒋孟鸢呼吸凝滞,抓着棉被,浅浅闷哼一声,“....别按。”
恰逢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救星!她抓住机会侧头,“电话。可能是我哥。”
周逸哲抽出手,身体往前探,拿过手机。
蒋孟鸢接过,抵在耳边,“哥,什么事.....还、还没睡。”
温时越:“你现在在哪?”
蒋孟鸢警惕地抿唇,看向周逸哲,“哥,没事的话我就睡了。”
“你旁边是不是有人?是不是那姓周的?蒋孟鸢,你疯了?敢在别的男人家里过夜?!”
蒋孟鸢听着,有些无奈。她知道温时越的脾气,问不明白,就会一直打电话。
“哥,我现在是成年人了。我留在谁家里,和谁睡觉,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
对面陷入长久的沉默,突的爆出个骂音,“蒋孟鸢,翅膀硬了?!”
蒋孟鸢垂眸,嘴角带点冷笑,“没碍着你吧。再说,哥,我已经订婚了。”
“把电话给他。”
“你后天不是要回美国了吗,”蒋孟鸢说,“难不成你还天天打电话过来查岗啊?我不是十二岁,也不是十八岁,是二十三岁.....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蒋孟鸢掐断电话,调成静音模式。挂断电话的那一秒,她感觉自己的心空了一瞬。
待回神,周逸哲起身离开,扔下一句-“我要去开个会,你先睡吧。”,便关了门。
看紧闭的门。
心底那块空空的地方,突然塌陷下去。她整个人坠入某种道不明的慌乱里。
-
木延豪庭。
蒋孟鸢下车后开始打哈欠,昨晚等到凌晨三点,也不见周逸哲上来睡。醒来后,周逸哲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一楼厨房了。
“昨晚...你在哪睡的?”
“沙发。”
蒋孟鸢微愣,也许是找了个合适的借口避开她。他不愿多说,她也不想往下探究。
象征性地“嗯”一声。
一户两梯。
左侧电梯上行,他们便站在右侧等。
蒋孟鸢缩在卫衣里,“那你今天——”
电梯叮的一声响,金属门大开,里头的人朝她喊:“蒋小姐。”
“嗳,梁先生。”
“你们刚从外面回来啊?”
“啊...嗯,对。刚从上姚回来。你是准备出去吗?”
“我准备搬走了,今天过来清理最后一点东西。”梁文生说,“我那套房子易主了,新房东又不租房。”
“.......那你这新房东真不厚道。”
蒋孟鸢颇感同情,当初她房租没到期,也是被房东那个坏人赶出来的。虽说拖欠了他一个月的房租费,但吞她押金实属可恶。
最后她来不及找房子,只能流落街头,当晚在公交站撞上了周逸哲。
她折腾好了几天,最终还是领包入住了周逸哲的房子。他当时说是好友送他的闲置房,设备齐全,环境优美。他不长住,请她做一阵子看门狗,守一守房间里的几件小古董。
如今想来,都是吃了没经验的亏。
“我还以为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梁文生说,“我之前送给你的饺子,还行吗?”
饺子?她怎么不知道?
蒋孟鸢看向旁边的男人,当时确实有一盒饺子在垃圾桶里....?
她内心有一种猜测,但没明说。
“我还没和你说谢谢呢,那饺子还可以的。”
“那....方便加个微信吗?多爱挺喜欢你的。”
蒋孟鸢应声,从口袋掏出手机,刚准备打开微信扫一扫,她的手腕就被抓住了。那指尖冰凉修长,大拇指抵扣在她手背青筋上。
砰砰。
她抬眼,定睛在男人脸上。他的眉目平和,声音朗润,“抱歉,她不加人。”
蒋孟鸢:“...........”
梁文生尴尬,转而微笑,“哦,好....祝你们幸福。”话落,他快步走离他们眼前。
就这么跑了。
蒋孟鸢觉得有些可惜,她还挺喜欢他那只萨摩耶的。
要是能加上微信,偶尔还能跑他朋友圈云吸吸狗。
之后上了楼,蒋孟鸢才开嗓。
“周逸哲,你偷吃人家饺子,不告诉我。还不让我加他微信。你真缺德!亏我给你打掩护,”蒋孟鸢说,“他都被狗房东赶出去了,他的狗狗也没家了,你还这么没有同情心。”
“说完了吗?”
蒋孟鸢一顿,或许是睡眠不足,被他问住了。
“.....你等我酝酿酝酿。”
周逸哲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眼中尽是倦怠冷漠。他生得骨相极佳,冷脸时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疏离中带点媚态。下颌线微绷,眼神专掏人心底最柔软处揉。
被堵在门前,蒋孟鸢不自觉腿脚一软,后背小幅度撞了下,撞上之后,她又感觉有只手垫在她后脑壳上。
那手把她脑袋揽了过去,使她被迫与他对视。
“蒋孟鸢,是我低估你了。”
“你还真把我当成慈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