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到这里,蒋孟鸢气直接扔掉巧克力,并嘶了一声,“有点疼。”
周逸哲不再翻报纸,侧头看她扔掉的半块巧克力,“哪里疼?”
她捂了捂心脏。
周逸哲放下《纽约日报》,端详她几秒,然后走到她身旁,“有多疼?撩起来,我看看。”
蒋孟鸢撩起一角。
周逸哲定看两秒,“是有点红了,给你擦点药。”他转身绕到卧室,回来时,手里多了个医药箱。
他取出棉签,往上面沾了点药膏,“把衣服卷上去。”
棉签的触感很奇怪,上头的药也有点凉,蒋孟鸢捻着衣角,瞧他一脸平静地给她涂药,不免想,他是如何做到这么淡定的?
“抖什么?”
蒋孟鸢耳朵一红,转头看桌子上的菜,声音极低,“没抖,我是冷的。快要入冬了。”
“现在是11月...谁让你放下来的?”周逸哲微蹙眉,“卷上去。”
“人也坐过来点。”
蒋孟鸢:“..........”
桌上那份对折好的英文报纸,与中式早晨不搭,版面那硕大的“NEW YORK”的字眼非常扎眼。身在曹营心在汉,蒋孟鸢微低下头,嗫嚅道:“周逸哲,你能不去美国了吗?”
周逸哲微顿,捏着棉签,抬头看着她,冷淡的眸子化开点柔光,“不舍得和我分开?”
“嗯....不想和你分开太久。”
周逸哲低手取来一根新棉签,“没看出你有多不舍。但以后去的时候,可以带上你。”
蒋孟鸢默了一瞬,抬眼观察他的表情,依然很平静。
他好像把她当成了一个挂件,可以随身带着,但不能妨碍他去美国。
但她不死心,还是想找一点不同。
“昨晚,你...这个时候.....在想什么?”
周逸哲看一眼她,扔掉棉签,不徐不疾地拧上药管的盖子,“你很想知道?”
蒋孟鸢温吞地嗯了一声。
“在想,北方的一种小吃。”
“北方?”她有点意外,他居然会吃小吃。
“嗯,北方。”周逸哲起身,抬手勾拉她的衣摆,然后弯腰贴近她的耳朵,“北方的——冻梨。”
临近下午两点,两人又磨蹭了一段时间,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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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孟鸢趴在化妆间小憩一会儿,她昨天拔掉一颗智齿,脸有点肿。本来是可以不拔的,但周逸哲说她喜欢熬夜,容易经常发炎,平时吃甜食,蛀牙是迟早的,干脆拔掉了好,也少了折腾。
牙医听了,真无情地操起工具,伸进她嘴里。
说什么是为了她好,根本就是在报之前咬他之仇、今早,送她去公司的时候,他憋笑了一路。
好一个商医勾结!她决定,今天不让周逸哲上床睡了。
醒来时,收到赵今棠发来的微信。大意是蔚越要搬迁到其他城市发展了,希望她抽空过来看看。可11月连小长假都没有,她赶不上了。
又是一个弹窗。
赵今棠:【給个地址,我把朗新电影节的邀请函寄给你】
朗新电影节,极染到时候应该会安排的,只不过,不会落在她头上,估计是闻总监亲自带队。
赵今棠:【顺便我从巴黎给你带了点纪念品,还有一些吃的,一块寄给你。嘎嘎嘎好吃,记得收哈!】
蒋孟鸢应了声好,把地址发了过去。她有些怀念在蔚越的日子,如果没辞职,她今年是有机会去巴黎的。听到有人敲门,她锁屏,去开门。
“陈可里来了。”
蒋孟鸢喟叹一口气,跟着走出化妆间。她希望今天能一次拍完,实在不想和她有牵扯了。
摄影棚里,张奇在调试灯光,化妆师在给陈可里讲解妆容,现场的气氛有种诡异的平静。都快让蒋孟鸢以为是幻觉了。
“蒋小姐,你好啊。”
蒋孟鸢一愣,她今天吃错药了?
陈可里抛下杂志,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牵起她的手,谄媚笑道:“一个月不见,你变漂亮了。”
蒋孟鸢看周围的同事,他们的表情在忍笑和鄙视间来回转变。她自然也不想破坏氛围,挎起公式微笑,“这不是陈小姐嘛,你的古装剧大爆啊,你的演技爆炸得嘞!连我家的狗——拉的狗屎都知道啦!”
“噗呲——”
陈可里:“...........”
几组拍摄下来,蒋孟鸢脖子梗得有点酸,抬手摸了下,却碰到创口贴。来时她还想用粉底液遮遮,但同事都没起疑心,似乎是默认她又战损了,哪怕脖子贴满了,也觉得是寻常。
张奇有高血压,拍一小时就和她换位置,他是有点抱歉的,毕竟他才是陈可里指定的摄影师。但她轻笑着说没事,她年轻,需要更多历练。
她需要历练。
就算和家里人决裂了,和周逸哲退婚了,她也有一门本事吃饭,不至于,有了上顿没下顿。
有时候,她想活得俗一点,因为那样,会活得轻松一些。
她很羡慕蒋星葵,是爸妈的掌中宝,家里有好的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
不过也正常。
那些本来就没她的份。
蒋孟鸢休息时,摸了摸胸前的绿玉,她自小就戴着,却不知是谁系的。它不是高级的绿,料子非常普通,如果她能早点看懂玉,也不会产生这么多无用的期待了。
在户外抽完一支烟,路过化妆间时,她没看见夏羊。
“她算什么东西,也配得奖?放心好了,朗新电影节,我一定会给蒋星葵颜色瞧的。”
蒋孟鸢停步。
陈可里挑指甲,笑吟吟的,“她那个废物妹妹在给我拍摄呢,她们的关系很僵。她抢了她的男人,怎么可能好?”
里头的人似乎接到一个男人的电话,分外陶醉,根本没留意到她的存在。蒋孟鸢走离,去找张奇整理片子。
日近黄昏,拍摄结束。陈可里团队先走了,送走时,张奇抹了把汗,这一路他走得狠辛苦。
“明天我去上个香,求点保佑。”他笑着对蒋孟鸢说。
蒋孟鸢摸了摸镜头,“南封哪个寺庙最灵啊?”
说来惭愧,大学期间她忙着做兼职,对南封的风俗地里是一知半解,而且她也不信教,对于拜佛就更小白了。
“那要看你求什么了。”
“有什么说法吗?”
张奇一边往前走,一边和她说。长辈总是扯上半段自己或者周边人的事,才会绕到主题上。在周围同事眼中,他已经是她半个师傅了,所以讲话特别上心。
“.....南缘寺求姻缘最灵,地理位置也好,天没亮去,还能见到佛光!那场面,我给你看看我去年拍的,非常震撼。”张奇掏宝贝似的同她说,那时候他和老婆一起爬山时的情景。
他笑得很甜蜜,坐在车里的同事也逗他的乐,说他是老婆奴,所有人笑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