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就这样分散着沿林荫路缓缓前行,每一小队的距离不远不近,既能保证互不干扰,又可做到随时互通各自的话题。在李慕儿眼里,这可谓人与人之间最好的相处状态。伊依在其间“巡查”过一遍,回来坐在了主人肩上:“信息收集完毕。”
李慕儿顿时无语,“……什么又‘信息收集’?我只是让你去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回来给我一句话总结就够了。我那不详的感觉到底是不是多余的?”
“不是。”
“啊,他们还真觉得我居心不良啊?具体怎么说的?”
“你不是说一句话总结就够了吗?”伊依翘起二郎腿,十分傲娇。
“刚才的数据你都保存了吗?”
“那当然~我还要借此进一步分析对话中每个人的性格和思维逻辑呢。”
“那我让你去‘打探’的时候,可没让你保存甚至进一步分析哦,所需答案只是简单的是与不是,但现在你都这么干了,我不能浪费呀不是~能详细点那当然更好喽。”
狐狸皱起眉,呲了下牙,摆出的嫌弃与轻蔑颇具“特色”,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这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看你一开始就是想偷听,什么保存分析,这俩‘能力’在人类身上就是最基本的记忆,你这样把锅甩给我,咱俩到底谁是‘非人哉’?”
“好啦好啦,呵呵,哪辣么严重嘛~所以,他们都说什么了?”
“出书那个话题你是通过离得近的人‘传话’,听了个大概,即使还有很多未知内容,我想你也没兴趣,那就讲除此之外的……唉,主人,虽然其中大多是一些不知痛痒、无关紧要的话,但听他们说的,我居然有了让你也试试写点东西的欲望。”
李慕儿不屑地瞥了它一眼,“你说的,是他们不知痛痒还是你听不懂他们的痛痒,是无关他们的紧要还是你的紧要?再说,都知道我没兴趣,还在这废话。可千万别高估我哦,不管写什么东西,我都没有那热情,更没有那实力。”
伊依随即摆出郑重声明的神态:“我不知他们的痛痒,不过只是目前不知;但他们每句话确实都无关眼下的紧要。”说完,又换上慨叹的表情,“……连热情都没有,那真是基本免谈了,毕竟这可谓始动因素,而且实力的提升也需要它的加持。”
“报告所需的材料收集得差不多了吧?那么,该说点跟你主人有关的东西了。”
“你知道出书这奇奇怪怪,甚至居然有些不务正业的话题是怎么说起的吗?何枢怀疑你有‘异能’,甚至说他觉得你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然后君澄境趁机顺便提醒所有人,不要把在写话本时用上奇思妙想放在现实生活中。”
狐狸莫名停顿了一下,似有些纠结,“……其实他这么‘借题发挥’,最初的目的,主要是想保护你。”这是它在当时便直接得出的“情绪数据”,但系统模糊的分析让它不知是该替主人高兴还是担忧,最终,它选择告知,以待在主人身上得到切实、清晰的答案。
然而李慕儿的情绪反应却比系统分析更难以捉摸——似暖非暖、似谢非谢,似产生些许疑惑,但紧接着又似释然……而这般“诡谲”的心理活动,不过几秒,就被她有意截止了。“所以你觉得,我让人感到不正常的地方主要在哪儿啊?”
虽然仍旧没有得到一开始想要的结果,但只是将这话告诉主人,伊依就觉得,自己做好了一件重要的事(它完全无法理解,可既然有了这不错的感觉,那便欣然接受呗,何必追根究底呢)。“呃,何枢的疑虑,首先来自于你一个人待着时喜欢哼的歌。”
“啊?不是一个人待着吗?”
伊依无奈扶额,“啧,对你来说,方圆十米左右没人,且视线范围内没人关注你,就算‘独自待着’了。你想想你爱哼的都是些什么歌,有时甚至会小声唱出来,在这世界的古朴背景下,你又寄居在这么……纯粹、守矩的宗门,那些,是可谓‘异端邪曲’了吧。”
“这都行啊?”听它用吐槽的口吻说着,李慕儿感觉这真是小题大做,但转念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好吧,我以后注意。可这一天天,总有想抒发的时候,真憋不住,我就躲房间里哼哼。”
“呃,你是当那房间的隔音有多好?得,总比你坐院子里,在大庭广众之下自我陶醉好多了。”伊依勉为其难似的耸了耸肩,“虽然事已至此,但现在开始多注意些,对以后总没坏处。所以,除了唱歌,你平常的言行也有非常大的问题,最最离谱的是居然‘因地制宜’地将渺数世界的游戏,教给这个世界的孩子们!”
“你就马后炮呗,当时也没见你阻止我。”李慕儿不以为然,“我觉得这没什么问题啊,生活枯燥烦闷,给他们来点新颖有趣的东西怎么了?更别说他们玩的可开心了。”
伊依叹了口气,一副有理说不清的表情,“你弄那飞行棋,要不是黛茗她娘性格好,不跟你计较甚至还夸你‘妙手奇思’,你可能不仅坏了名声,而且还要赔一大笔染料钱!而且这事尚被某些闲人谈论着呢,你就来了个更新颖的——也亏你想得出,竟然把三消类游戏都给实物化!”它越说越抓狂,举起双爪揪了揪耳朵,“你没觉得自己实在太过‘超前’了吗!”
李慕儿无力反驳,复杂的心情最终影响到了神态,且恰巧被翠墨捕捉。
“慕儿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嗯?没有啊。”李慕笑笑,带着些许诧异,“你看我哪儿不对劲了?”
“抱上宜南后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在后面,跟我也不太说话……不过也没奇怪,宜南和你那么亲密,它就这样走了,你心里定是不好受的。”
李慕儿不应,低头看向宜南,心里嘟哝道:“但我看你们好像就当没这回事似的……”
“主人,你这话就有点苛刻了哈。”伊依煞有介事,严厉地皱起眉——这“丑恶嘴脸”的原型,似是她以前某个倚老卖老、自以为是,喜欢“教育”晚辈的烦人亲戚,“对他们大部分人来说,宜南只是一只相处不过两三天的普通小猫,你还想何等愁云惨雾?何况他们心里也想着这事啊,还谈到在它坟前立一块木牌,以及上面该写什么。”
狐狸叨叨的同时,又听翠墨在身边说道:“慕儿姐,你这身体,本就较常人更容易感伤,所以更要注意调理心情啊。”
关于类似“不同次元”的话语产生冲突的情况,经过这一个月的“锻炼”,李慕儿已是习以为常,且应对自如。她无奈地笑笑:“好像我实际并没有你看上去那么伤心。你啊,就是心思太细,太在意别人的脸色了,要像我这么粗鲁,能省多少烦恼啊。”
“慕儿姐,你怎能怎么说自己呢。不过我确实挺羡慕你的,我真没见过像你这般率真利落的姑娘家。”
之后,对话以几句轻松舒适的玩笑收尾,李慕儿遂如愿回归“内心”,与狐狸继续先前的话题:“对了,何枢刚才肯定问阿境有没有把这事告诉我,他怎么说的?我给他使的眼色他看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