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愚笨的人都察觉出阮知微是故意说给所有人听的,何况乔新荣不傻,自然发现他是故意要致自己于死地。
“都说读书人不敢撒谎,怕会有天打雷劈,你这个读书人嘴里没有一句老实话,只想着害人。”
他的话语间带着几分恨意,如若手里有刀,大概阮知微就得血溅当场。
“我只是提醒你诸恶莫为,怎么就认为我故意在害你?”阮知微一脸怕怕的往后退了退,语气放得很轻,仿佛时刻能随风吹去。
没有作恶的能力,偏有一颗作恶的心肠。
他不玩他,还能玩谁?
恶人自有恶人磨,偏生不巧,他穷凶极恶。
“你若没有做过这些事儿,谁能害到你头上?”白昭昭把他惨了这三字表现在脸上。
“做人得讲良心,而你狼心狗肺,磋磨结发妻子多年,害得乔婶婶年纪轻轻就去了,现在还想拿捏着婉姐儿给你换钱。”
话说到这里,白昭昭面带不屑的朝他呸了一声。
谁也不如她了解乔婶婶是怎么去的,一个人活生生的吐-出那么多的血,却是一脸解脱的神情。
像是阴曹地府都比人间要来的敞亮。
至少地底下不会有人再拿着‘妻顺则夫贤’要她忍,要她让。
“婉姐儿上辈子是撅了多少人祖坟,这辈子造孽摊上你这样亲爹,挖不去,丢不掉,活生生恶心她。”
哪管对方一脸怒容,白昭昭一把按下阮知微,挡在他前头。
君子动口不动手,可惜她是女子。
抬脚就是一记踹心窝。
她和阮知微不同,道理是讲给人听的,而婉姐儿的亲爹太不是人了。
在场的武生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汉被一个女娃娃一脚踹到角落里,没一个人敢吱声。
这实在是太痛了。
他们与他感同身受。
但绝不会自讨苦吃,跑去给一个人-渣求情。
“白昭昭,你敢动手打人。”该死的,他要吐血了。乔新荣痛到佝偻着半身,一时失去站起的力气。
“你送我去衙门呀,我好怕怕。”就她进回衙门的次数,都快赶上回家的次数了。
白昭昭耸耸肩,表示常常路见不平,拔脚相救。
他是不敢动她身后的少年,但白昭昭,他何时怕过这个女娃娃。乔新荣呕着血,想着怎样撕下她一层皮下来。
“白昭昭,我是怕你身后的生员,不代表我拿你没有办法。”
士农工商,士为首位。
一人中举,三代为爷。
他当阮知微是大爷,可白昭昭不同,一个乡野村姑。
一纸状书,他要她蹲会儿大牢,看谁会捞她。
这乔赌徒怕是失心疯了,当着别人亲爹的面,恐吓人家姑娘。这不要命的活计,他们恕不奉陪。
不少武生左看看撸起袖子,明显要揍人的白骡子,又看了看帮忙亲爹卷袖子的白泰初。
不愧是一家人,连心眼都长在一起了。
老虎不发威,他当他是发瘟的死猪,白骡子心里清楚白昭昭是真理亏。
碍于他更厌恶死皮赖脸的乔新荣。
白昭昭的理亏,也成了他眼中的理所当然。
除四害,不算害人。
乔新荣不算是个人。
“乔新荣,你有本事当着我面再说一回?”
他当他有-种。
白骡子原本不想和他攀亲,就嫌他事多。
现在他很喜欢这门亲事,尤其是这个亲家,马上就要挨打了。
“阿爹,要不放着我来。”其他事暂且搁下,白泰初也想按着乔新荣来几下。
上阵父子兵,他这儿子怎么就喜欢单枪匹马。白骡子有时候真的很好奇,就白泰初这脑子能不能疏通其他地方。
一根筋的样子,叫人看了就不忍心问他有没有脑子。
“你还是给我护着婉姐儿一点。”趴在地上半天了,他倒是看不出她是演的,还是真的。
担心出人命,他让白泰初过去先把人拉开战局。
“啊?”白泰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愣神,反而遭到一踹。
这才回过神,他巴巴的过去,把人扶离战区。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人还是离他阿爹远点,怕是父女联手,一脚没踹准,脚印落到她脸上。
这满脸的血,一半真一半假。乔婉儿不敢吭声,阮知微让她满手沾满鸡血,撞柱前,记得先摸自己一脸。
好倒地之前,要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
“其实我没事。”她躲在白泰初怀里,小声地嘀咕着。
只是看着吓人,实则她不过听话演了场戏。
“喔,那还是闪远点。”在场的人心里,谁没有鬼。白泰初猜到有阮知微在,定不会让乔婉儿真的撞柱溅血。
不过戏还是要演全,免得被人当场拆穿了,就不好看了。
这个道理不仅白泰初懂,阮知微更懂。讨论谁对谁错,不如直接要人当场认栽,绝了后患,又少了麻烦。
他故作惊心地拉着白昭昭的手,若无其事的靠近她。
“昭昭,你瞧,这世上的恶人惯会恶人先告状,不如由我陪他上衙门一趟,免得你一个姑娘家还得受气。”
他在说什么笑话?白昭昭一向只会给人气受,这世上能给她气受的人,早被她一脚踹进轮回了。乔新荣愈发的觉得阮知微这人脑子有病,说的话没一句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