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笑什么?”白泰初不情不愿的拉下脸,暗暗在袖中攥紧了拳头,极度想要一拳揍扁眼前的笑脸狐-狸。
“有话就说,我听得懂人话。”
“我只是在想大舅哥愿不愿听。”隔着木柱子,他应该冲不出来揍人。
“别拐弯抹角,我没你这么多心眼。”人都被关在班房了,白泰初没心情去猜他在耍什么心眼。
“我只是在想大舅哥,何时去考个武秀才?”一人苦,不如众人苦。
他又不是地藏菩萨,没地狱不空不成佛的壮志。
“我可以找人为你引荐。”阮知微说得轻巧,就看白泰初愿不愿走上白家先祖的武举之路。
“我……武秀才?”他指的是自己吗?
白泰初有些难以置信,差点没拿稳糕点,一个脚滑,险些被地上的枯草绊住。
“我也能去考吗?”学武多年,他只学会舞刀弄枪,旁的一概不会。
“你不妨去试试。”阮知微尽力劝他。
只是南楚国崇文抑武,放眼望之,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武秀才也是需要看兵书的,大舅哥不如问问岳父,家中还剩什么藏书?”千万别告诉他,全部拿去当柴火烧了。
白泰初表情微窘,不好意思直说。
他幼时,带着白昭昭往家里翻了个遍,就为了看看有什么好玩的玩意儿。
谁曾想,阿爹宝贝的梨花木箱里,藏着一本本泛黄的大厚书册。
他随便拿着火星子一点,这些书册就烧着了。
“能不能不看书?”他有童年阴影。
火烧族谱,是他一生最大的过错。
他阿爹差点想拿着木棍,仰天长啸,请苍天辨忠奸。
“每当我捧着书册,就会恶心想吐。”回想起当年,他的两条腿差点被阿爹打残。
阮知微明显地发觉白泰初在抗拒,默默地摇了摇头。
别想那么美。
要走武举这条路,免不了要翻书。
“要走武举这条路,少不了要修习骑射与摔跤,并且还需检验武生是否兼备文才,倘若笔试未过关,大舅哥恐怕就要名落孙山了。”
“孙山是什么人?落在他后头,有什么关系?”白泰初一连三问。
阮知微稍作停顿,直截了当地道:“这意味着大舅哥即将落榜,回来后,会比现在关在班房还要丢人现眼,大概会被一家子笑话。”
白泰初一想到落榜后,可能被白昭昭当面奚落没出息,就背脊发凉说什么也不干。
“读书好,读书真妙。”他就吃了不读书的亏。
文人跨马抡刀非所长,惑人心智却是一把好手。尤其是阮知微这种世家子,三两句话,就将他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大舅哥能想的明白,也是好的。”
“不过是学点字,再学点兵书,我可以的。”白泰初迅速忘掉了烧掉族谱的伤心事,重新振作了起来。
他阿娘当年好歹是大家闺秀,只要他肯发奋图强,不愁没人指点。
再不济,他终究是阮知微的大舅哥。
他以求助的目光望向阮知微,“知微,你知道我是个大老粗,总不好意思老去打扰阿娘。如果我有求于你,你能不能指点我一二?”
生怕被拒绝,白泰初连忙补充道,“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大可放心。”
当自家妹子来找阮知微时,他定会识趣地拿起书册,麻溜走开。
“你放心,将来等你惹怒了昭昭,我一定会尽力劝阻。”他劝分不劝和,毕竟做人不努力,屠宰场做兄弟。
他一人死就算了,千万别拖他下水。
“大舅哥,你确定是在求我?”阮知微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
是,他是啊。白泰初心里默默地答了一句。他有求于阮知微,不代表今后他不会落井下石。
“我们是连襟,除了亲兄弟,你我最为亲近。”说好话嘛,让人听听就算了。
白泰初一点儿也没有罪恶感,就阮知微骗过的人,他敢打包票,从他家至柳安州,至少够几个来回。
他连亲兄弟都不放过,一个姻亲兄弟,不足以令他放下戒心。阮知微敷衍地笑了笑,“我还多谢大舅哥厚爱了。”
“别客气,这是应该的。”此刻的白泰初一点也没了被关押在班房的沮丧,笑容满面地等他捞自己出去。
“那就再辛苦知微一事,记得捞我啊!”
他抓着班房关押他的木柱子,男子有泪不轻弹,只是还没吃尽苦头。
“记得捞我,捞我!”他不想吃尽苦头。
这一声声的呐喊,皆是他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