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她们家里头,那本不能翻开细看的账本吗?
用得着一看到她,就露出比见到厉鬼还可怕的表情。
“昭昭,呜呜……”一脸憔悴的白泰初守在门口多时,一发现头顶多了道黑影,苦哈哈地抬起头。
他们这些人,怎么就没一个人去班房里接他出来?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现在不仅想弹,还想哭的大声。
他们怎么这么残忍?留他一个人在班房里数着蚂蚁过活。
“班房里的饭菜都是馊的,连点肉末星子都没有。”他扒着院门的一角,饥肠辘辘地想要把院门都生啃了。
这年头,还有饿死鬼的存在,都是被活人-逼-出来的。
他的好惨,好惨,家中没一个人在乎他。
“哇,大哥,你什么时候出来了?班房里还能放你一个人出来?”他脸色好惨白,差点就可以和黑白无常结拜了。
被突然出现的白泰初吓了一-大跳,白昭昭整个半身歪在院门上,拍着胸-口,倏然想到一个问题,低头质问道:“你应该没打晕了衙役,自己跑出来吧?”
这么傻缺的事情,别人干不出来的。
只是她不敢想,自家大哥会不会丧心病狂的莽头去做,以他的脑子,真的有可能干得出来。
“大哥,我会大义灭亲的,真的,现在家中有不少人,我随便招呼一声,你就会被抓回去。”抓他一个,总比一家老小都被抓出去游街的好。
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鬼话?白泰初吃尽了蹲班房的苦头,哪会不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关押我的时间到了,衙门见无人来接我,直接放我出来,也不想再管着我来上几碗搜饭。”
管人吃喝拉撒睡,还要管人不得自寻短见。
衙役们忙的很,忙到他都替他们感到牛马的心酸。
白泰初在班房里,算是见识到不少人间疾苦。
一到晚上,班房里就不少人鬼哭狼嚎,大喊自己是冤枉的。
他睡梦中都不敢闭上双眼,就怕有人冲着他脑门喊,冤枉啊!
“看守我的衙役对我倒是挺好的,不曾打骂,就是不太理睬我。”准确的来说,是连对上他眼神的机会都不给他。
白泰初仰起头,往白昭昭的身后探去。
他舔了舔起皮的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昭昭,你早饭准备好了吗?”
吃吃吃!他怎么满脑袋都是吃?白昭昭以为他会头一句话是询问乔婉儿,没想到他先管着自己肚皮的一亩三分地。
“你少吃一两顿时不会死的。”她气的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一抬起头,就发现周遭往自家院落的视线愈发的密集起来。
怎么?有热闹一起凑?他们为何不往前凑近点,好瞧个真切。
路边的村民,有人捂着脸,躲在临近的友人家,又感到好奇,忍不住把头伸了出来。
“敲打出头鸟,你还敢伸头?”那家的人拉着他就往里头再躲远点。
谁能猜到那白家的姑奶奶,会不会一时瞧他们不顺眼,把家中几个彪形大汉叫出来。
看谁冒头,就把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人全拖了出去,一人给一巴掌。
说不准还能来一句,她眼里揉不得砂子。
什么砂子,她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吧。
她是容不得有人在她家门口耀武扬威,占一点自家的便宜。
“哪有那么可怕?”一个小姐儿,了不起喊天喊地,还能揪着人头往墙头撞。
眼瞅着这人不信,像是没吃过白家苦头的样子,这家人哪会去拦他,手一推,就把人送了出去。
“好走,不送。”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他见多了,非得寻死的,头一回让他撞见了。
“啊?”那人站在门口,一脸懵逼的不知自己该往哪里躲闪。
不是说好邻里一家亲,这人怎么这么见死不救呀?
这乡下人就是喜欢看热闹,一堆堆的躲在犄角旮旯的地方,就瞅着她家还有什么热闹可以看。一脸无语的白昭昭深吸了一口气,拽着白泰初的衣领,猛地把他拉进院子里。
“哎呀哎呀,你慢点呀,我的脖子都被勒疼了。”白泰初拉着她的手腕,整个人就半拖着被拉进去。
死人都不带这么拖的。
她就不能看在他是她亲大哥的份上,对他仁善点吗?
一路上,他饥肠辘辘,饿的头昏眼花,差点没两眼一翻就撅了过去。
“昭昭,我的亲妹子,你瞧瞧你大哥,又累又饿,还被你勒脖子。”好惨,好惨,他又想哭出声了。
“闭嘴吧,一个大老爷们的,哪会被姑娘家勒疼?”回头扫了眼半身在地上拖行的白泰初,白昭昭蹙着眉,松开手。
她半蹲下身,拍了拍他的左脸,迟疑地道:“大哥,你不会真死了吧。”
她见过那么多人,还是头回见到饿死鬼,而且还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他死不死,就差一口饭了。“我想吃饭,我要饭……”
白泰初奄奄一息地抓着她的手腕,打人不打脸,她现在愈发的学坏了。
“给我饭,我要死了,要饿死了。”眼泪在心中流,口水在嘴边淌。他真的饿得慌。
还能说话,说明人还活着。白昭昭松了一口气,环顾了一下四周,恰好看到端着碗面食从灶台出来的姚虎。
她欣喜地举起手,叫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