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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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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紧紧护住怀里的包袱,用那双倔强的眼睛直视含光,声音颤抖,却坚定不移。

“况且,公子如何待我,那是公子的事,你一个小小侍郎,有何资格在此妄言?”

男子咬紧牙关,即便肩膀上的疼痛让他几乎窒息,他也依然没有半点松开包袱的意思。

“哟,还真是嘴硬!”含光被男子的倔强激怒,他一把抓住男子的头发,五指如钩般深深嵌入发丝,猛地一拽,阴冷地笑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真以为公子会把你这种下贱的玩意儿放在心上?公子与你缠绵,不过就是图个一时新鲜罢了。”

含光眉头紧锁,仿佛提到了什么令他作呕的事情,他恶心地啐了一口,继续讥讽男子道:“等公子玩腻了你,你还不是得乖乖地从哪儿来就滚回哪儿去?你还真指望公子会大发慈悲,替你摆脱这奴籍的身份?”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高挑男子双眼圆睁,眼眶泛红,浑身因愤怒和疼痛而颤抖,他紧紧盯着含光,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一般。

“公子对我情深意重,岂容你这等卑鄙小人肆意诋毁?”男子的声音沙哑,却满载着一身傲骨,“我与公子的情谊,我心自明,无需你这局外人来妄加评判!”

在男子看来,似乎含光对公子与他之间情谊的质疑,比任何凌辱与折磨都要更为残忍。

他挺直了脊梁,怒视含光,尽管身躯因伤痛而颤抖,但那份不肯服输的傲气却如磐石般屹立不倒。

此时,含光的耐心已被男子消磨殆尽。

“啪!”的一声脆响,含光的巴掌狠狠地甩在了男子那张细皮嫩肉的脸上。

“哟~还情深似海呢!”男子的话语似乎触动了含光的敏感神经。

含光怒吼一声,欺身而上,企图夺取男子怀中的包袱。

然而,男子却倾力抱住包袱,如同护住自己的性命一般,让含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未能得逞。

含光恼羞成怒,“啪”的又是一巴掌,扇得男子头晕目眩,唇角开裂。

含光恶狠狠地骂道:“你也不瞧瞧你那五大三粗的粗鄙模样,你有哪一点能与我相提并论?”

“公子现在宠你,不过是眼下觉得你会点把戏,有点意思,才赏你这个要饭的一口饭吃。”含光冷冷地揶揄着,用膝盖狠狠地顶住男子的胸膛,像拔树根一样,拼命拽着男子怀里的包袱。

可是即便如此,含光依然未能得手。

“他妈的,你个下贱胚子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含光狞笑着,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扼住了男子的咽喉,咆哮道:“小贱种,你别以为,你仗着公子宠你几分,你就能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主子了!人活着,总要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今日,我便替公子好好教教你,让你知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身份!”

说着,含光掐着男子的脖子,巴掌如雨点般纷纷落在男子的脸上。

那高挑男子的脸庞迅速肿胀,两颊鲜红一片,宛如被狂风肆虐后的山川,耸起两座高高的小山,他的眉眼间流露出极度的痛苦与屈辱,眼眶中仿佛有泪光在闪烁,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即便如此,男子依然紧紧抱着怀中的包袱,手指因用力过猛而泛白,全身颤抖着,却依然咬牙坚持道:“含光,你我同为公子效力,你怎能如此咄咄逼人?难道你就不怕公子知晓后,对你心生厌恶吗?”

“公子知晓了又如何?”含光面容愈发狰狞,他有恃无恐地“哈哈”大笑,那笑声如夜枭的啼叫,让人毛骨悚然。接着,他鄙夷地瞥了那男子一眼,随后朝男子那清癯又愚蠢的脸庞,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不以为意道:“公子可不会为了你这么个卑贱的东西,来责罚我。”

说完,含光满意地起身,以一种命令式的姿态,招呼上身后看戏的帮手们,准备合力强夺含春手中紧握的包袱。

含光的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与嚣张,仿佛这一切,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道威严中夹杂着一丝不耐烦的女声,从落霜院里炸响。

“大清早,吵吵什么?”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年轻貌美、珠围翠绕的女子,身着繁复精致的绫罗绸缎,悠悠忽忽,缓步走出落霜院。

她的出现,让整个落霜院都为之一静。

含光眼尖,一见来人,那嚣张的气焰瞬间收敛,取而代之,是一副谄媚至极的丑恶嘴脸。

含光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口中尽是甜言蜜语:“回夫人的话,含春这个狐媚子定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狐媚玩意儿,现下不肯拿出来,我这也是为公子的安危着想。”

来人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那夫人轻抬美目,冷冷地掠过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高挑男子——含春,轻嗤一声。

随后,夫人轻轻抬手,虚扶发髻,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朝含光轻轻扬了扬下巴,使了一个眼色,语气冷淡道:“既是要查,还不快些?都堵在这儿像什么话?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去。”

说完,夫人便被左右两侧的侍婢搀扶着双手,往旁边挪了几步,竟也饶有兴致地围观起这场闹剧来。

含光得了夫人的默许,气势更盛。

他挥手招呼上那些蓄势待发的奴仆,众人一拥而上,将含春牢牢困住。

有人从背后摁住含春的肩,有人从左右两侧分别困住含春的胳膊和腿,还有人死命地拽住含春的发根,用力地往后扯。

含春被众人牢牢地按死在地上,动弹不得,只等含光几步上前,轻轻一扯……

“哗”地一声,含春不惜一切、拼死守护的包袱被含光轻而易举地扯散在地,里面的物件散落一地,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咦——”人群中,有视力极佳的人一眼就瞧见了地上的缅铃、银托子、硫磺圈与悬玉环等物件,齐齐发出戏谑的唏嘘声。

人群外,同样五感敏锐的宋旌一把捂住了柳悬的眼睛,生怕他被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弄脏了心情。

等众人看清地上的物件时,他们纷纷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脸上流露出玩味、不屑与嘲讽的哂笑,不停地打量起地上被扯得衣衫凌乱、半露香肩的含春,而含春只能被众人架着,强行忍受一道道视线的凌迟。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男声从人群外响起:“都当我死了吗?”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禇地缂州折冲府都尉之子,魏凡,正一脸怒意,矗立在离落霜院不远的凉亭旁。

魏凡几步上前,一脚踢飞揪住含春的奴仆,厉声呵斥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我的人也敢动?”

那看戏的夫人,原来是魏凡的妾室魏王氏。

魏王氏见魏凡归来,知道这场戏无法再演下去,于是立马换上一副温顺的模样,匍匐在魏凡的身上,娇滴滴地说:“夫君今日怎回这般早?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含光见魏凡发怒,吓得浑身一颤,也急忙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地解释道:“主子,我……我也是为了主子您的安危着想,生怕有什么不轨之物混入其中。之前含春一直藏着掖着,我也是一时情急,才如此冲动,还请主子恕罪。”

魏凡瞥了一眼地上吓破了胆的含光,又扫过怀里的魏王氏,最后将目光落在正默默收拾地上残物的含春身上。

含春独自将地上的缅铃、悬玉环等物挨个塞进怀中,又将几个被油纸细心包裹的虎头包小心翼翼地装进棉布包里,然后温顺地唤了一声“主子”。

魏凡移开视线,将魏王氏扯到一旁站着,面色稍霁,向含春吩咐道:“你先回去。”

含春颔首,抱紧怀里的东西,听话地离去了。

含春一走,魏凡的怒气再次涌上心头。

他仰头叉腰,轻揉凸起的额角,然后一脚狠狠地踹在含光的背上。

含光被魏凡踹得贴地滑行,如一只蹴鞠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石阶上,口吐出一大片鲜血。

即使含光蜷缩成一团,呻吟不止,魏凡也不觉解气,他冲上前,将含光摁在地上一顿暴揍,直揍含光鲜血四溅、视线模糊,才悻悻然,停了手。

魏凡直起身,用一块上好的丝娟擦干净手上的血渍污秽,然后嫌恶地扔在含光的头上,又朝含光唤道:“含光,过来。”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含光,像一条狗一样手脚并用,毫无尊严,爬行至魏凡脚下,用袖子替魏凡擦干净皮靴上沾染的鲜血,低声下气地回道:“奴才在。”

“待会把你自己收拾好,速去往日取药的地方,再抓几副治头痛的药来。我近日头疼得厉害。”魏凡嫌恶地挪开脚,朝含光头顶啐了一口唾沫星子,然后他又蹲下身子,捏住含光的下颌,迫使含光抬起头,警告道:“以后该你做的事,一件都别落下;不该你做的事,想都不要想!”

含光被魏凡的手大力擒住,颌骨被捏得咯咯直响,疼得他眼泪直流,却只能卑微地应道:“是,是奴才犯贱,惹得主子不快,奴才甘愿受罚。”

“哼,”魏凡讪笑一声,蓦地松开那只钳制含光的手,又拍了拍含光的脸,视如草芥道,“一个两个,都是贱种。”

魏凡站起身,又瞪了一眼看戏的众人。

众人被魏凡那颇为凶狠的眼神吓得心惊胆战,纷纷败兴而去。

直到人潮散尽,魏凡这才抬脚走进落霜院,唯留下一片狼藉与含光那狼狈不堪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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