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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闹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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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悬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如同远古的钟声,在周屹的耳畔悠悠回荡。

周屹端坐在棋盘旁,身子不自觉地挺直几分,整衣敛容,一脸严肃地问道:“那柳兄心中可有了定论?这只猫,究竟是要一直养在家中,还是应该放归丛林?”

柳悬的目光在棋盘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低头,轻叹一声,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棋子,柔声应道:“放了吧,这院子太小,总将他拘在这一方天地,只怕会憋出病来,更何况……”

柳悬的话语一顿,视线缓缓移向临街的窗外,那愈发暗沉的天色仿佛在预示着什么可怕的风雨即将到来。

“这狮呀、豹呀,骨子里有野性,是天生的猎手,终有一天,他们会耐不住寂寞的。”柳悬的声音低沉而富有深意,仿佛在诉说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说着,柳悬将棋子轻轻落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他调整了一下心情,嘴角微微勾起:“瞧天色,要下雨了,既然这场雨早晚会落下,何不趁机,用那上好的无根水先煮一壶好茶喝?”

周屹见状,紧绷的肩膀一松,也跟着笑起来,仿佛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那自是再好不过。”

柳悬浅啜一口清茶,茶香在口中弥漫开来,他轻放下茶杯,话锋一转:“可还有其他事宜?”

周屹重新添满茶水,缓缓伸手端起面前那精致的茶杯,轻抿一口,蹙眉,似是在回味什么,又似是想起了一件要事。

“近日,英才院里发生了一件极为离奇之事,柳兄可曾有所耳闻?”周屹的眼神一闪,故作神秘,低声说道。

榻上的宋旌一听见熟悉的词,耳朵不由自主地竖起来,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周屹与柳悬的交谈,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栖霞院闹鬼一事?”柳悬凝眉,随口一答,不甚在意,只是扬了扬下巴,目光紧盯着棋盘,催促周屹尽快落子,仿佛对那所谓的奇事并不感兴趣。

“不错,”周屹点点头,手中棋子轻轻落下,他一本正经地说:“听说那鬼怪已经闹腾了近半月,夜里常有诡异的哭声与不同女子的身影出没。”

“哦?”柳悬轻笑一声,目光仍未离开桌上棋局,他漫不经心地问,“周兄何时也变得如此迷信,竟也相信那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

周屹落下一子之后,摆了摆手,颇有几分故弄玄虚之态,轻描淡写地说:“哈哈哈,此事非你我所能不信也。”

柳悬未应,不为所动,只全神贯注于棋局之上。

周屹无奈,只得一边落子,一边暗中观察柳悬的神情变化,试图从他那平静的外表下捕捉到一丝兴味。

他继续说:“据传闻所言,不止一人亲眼目睹那变化多端的鬼,就连那槐地鲷州蒋刺史之子亦因此染上疯病,你说,这能不让人信服吗?”

周屹的话还未说完,见柳悬依然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他还在思忖,到底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时,宋旌却一脸好奇地主动凑上前来。

“你是说,蒋礼疯了?”

“宋小将军亦未曾听闻?”

终于,周屹的话在一汪平静的深潭里激起了层层涟漪,得到了回应。

周屹也不在意是谁回应了他,只要有个能跟他一唱一和的人,让这沉闷的空气流动起来,让他把未尽之言倾诉而出,他便心满意足。

宋旌起身,行至棋桌一侧,脸上挂着一抹茫然,摇了摇头,直言不讳道:“从未曾留意。”

周屹的目光再次掠过柳悬,那人仿佛与这世间的喧嚣隔绝,完全沉浸在一个由黑白棋子构筑的无声世界中,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

周屹暗自叹息,想来柳悬那狡猾的狐狸也不会轻易上他的套,便转而面向宋旌,言语间似有几分神秘,刻意诱导道:“那蒋公子自十日前便夜夜被那鬼影所纠缠,即便是青天白日,也逢人叫鬼,期间还请来盛京颇有名望的和尚、道士,然而术法驱鬼的收效甚微。”

“而今,那蒋公子连兰馨殿也鲜少踏足,只是躲在那贴满咒符的屋子里,日复一日地诵经。”周屹言及此处,不禁咂嘴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与惋惜,“若有机会,真想问问那蒋公子,那鬼魅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何以令他如此惊惧?”

“听说学博已经给他请了御医,可若是几日后,仍不见好转,恐怕就得宣他的父亲进京了。”周屹边说边用眼角余光瞥向柳悬,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竟有此事?”宋旌闻此,低头凝思。

这蒋礼,宋旌心中隐约有些印象。

据他所知,蒋礼的父亲蒋聪与当今太子的生母本家有些渊源,虽只是旁系,但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

然而,当年不知为何,蒋聪与太子结下了深仇大怨。

在鲸海一役中,蒋聪忽然叛变,不战而降,大开城门,使得八皇子顾邕率领的破甲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北上,直逼皇城。

最终,当今圣上与太子双双陨落于八皇子的剑下,而生性嗜杀的八皇子更是让韩书月与宋家上百口人的性命皆葬身于那场惊心动魄的政变之中。

宋旌正陷入沉思,食指轻轻敲打起棋桌桌面,似是在思量蒋聪叛变一事与蒋礼见鬼之间是否有所关联。

周屹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身子微微前倾,图穷匕见,向柳悬问道:“不知柳兄夜里,可有兴致,与我一道,去探寻那传说中的鬼魅?”

周屹此言一出,宋旌猛然抬头,眼中忽闪过一丝不悦,一拍棋桌,将棋盘上的棋局打散,满盘棋子顿时如流星般,四散而去,落了满地,令人分不清白子黑子。

宋旌毫不客气地宣誓主权道:“哥哥想去,我自当陪同,与你何干?”

棋局已破,纵使柳悬有还原之能,却已无再弈之心。

柳悬无奈,轻叹一声,俯身,从地上拾起几枚散落的棋子,轻笑道:“无趣,比之人心,鬼有何惧?”

说完,柳悬将棋子轻放回棋罐,神色淡然。

柳悬心里如明镜般,他岂会不知,周屹这般费尽唇舌,无非是想借他的力,揭开蒋礼见鬼之谜。

柳悬缓缓行至临街窗边,望着窗外那愈发混浊的天地,心中暗自思量:无论那蒋礼所见,是真鬼,还是其心中之鬼?都预示着蒋礼身上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倘若周屹能掌握这个秘密,便能拿捏住蒋礼,进而利用蒋聪在槐地的势力,为己所用。

槐地与秾地相邻,槐地又盛产车辆船只等重型器械,此等利好之事,周屹自是心知肚明,所以才如此急切地想要探清蒋礼见鬼的底细。

“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柳悬未戳破周屹的小心思,也不置可否,只将轮椅推行至厢房门口,似有意结束会谈,“日后再有不明之事,周兄只需修书与我,我自会回应,只是学业繁重,望周兄切莫耽误了‘正事’。”

周屹站起身,尚未答话,柳悬又接着说道:“有一事,烦请周兄告知令堂。”

柳悬忽然停下,向心不在焉的周屹叮嘱道:“南橘北枳乃是天性,倘若要南方的花在北方也能盛开,则需因地制宜、悉心呵护,若是尽心尽力仍无法使其盛开,等万不得已之时,易土重生,亦无不可。”

周屹听罢,眼底顿时露出喜色,鞠躬谢道:“有柳兄此言,周某便放心了。”

柳悬颔首,轻吐出“告辞”二字,旋即离开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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