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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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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旌姿态傲然,有恃无恐,他的目光锁定在若有所思的何御史身上,如鱼得水的语气里藏有几分挑衅,明目张胆地质疑道:“那么,诸位郎君,尔等又有何确凿的凭据,能够证明蒋公子手上的伤痕,实乃其手握刻刀所致?”

罗少卿在一旁,见状,不由得将眉心挤出一个川字,思索片刻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发问:“这……宋小将军对此案,莫非另有高见?”

见堂上的人多少萌生出些许怀疑,宋旌抱拳行礼,态度还算谦逊,向问话的罗少卿解释道:“高见谈不上,只是宋某是得太子授意,方能旁听此案,今日闻听蒋公子连连喊冤,心中不免有所疑虑,细细分析下来,觉得此案或许另有隐情,还望两位郎君能明察秋毫,还蒋氏一个清白。”

宋旌在回话时,刻意提到“太子”与皇后背后的“蒋氏”,而非直接点名“蒋礼”,就是有意要提醒罗少卿,蒋礼的生死其实并不重要,但是罗少卿可别忘了,蒋礼的身后还有一个蒋聪,蒋聪与蒋氏一族的态度与立场才是此案的关键所在。

“明查?究竟何为明查?”何御史对宋旌的突然介入感到极为不满,原本顺利进行的审讯计划也被宋旌中途打乱,他的心中自然恼火。

此刻,何御史也听出宋旌话里有话,立场与宋旌相左的他自然不可能让宋旌轻易如愿,“而今,人证确凿,物证俱全,摆于宋小将军眼前,宋小将军却要视而不见、强词夺理,反倒口口声声,要我等再去明查?我等忙活了半日,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何御史说着,“嘭”的一声,猛地打开手中那把折扇,用力给自己扇风,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一并扇灭。

何御史扬起一抹讥笑,继续说道:“真是荒谬至极!那魏家公子已然离世,死无对证,若是不对那蒋家公子稍加惩戒,让他尝尝皮肉之苦,他怎会乖乖招供出昨夜所发生的种种?如今,既没有第三个目击者能为他作证清白,又不能对现场唯一存在的嫌犯动刑逼供,难道还要我等自行学会那通晓过去之能,去现场亲眼目睹不成?”

何御史的言辞间满是对宋旌的讥讽与蔑视,他用力挥动扇子,伴随着最后一句响彻云霄的怒吼,他将扇骨重重地击打在左手的掌心上,发出“啪嗒”一声清脆的声响。

罗少卿本就是谁也不想得罪,他既不想得罪魏鹏,所以在刑讯逼供一事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蒋礼在何御史的手下稍微吃点苦头,以平息魏鹏的丧子之痛;他也不想得罪蒋聪,所以在圣上未用赤笔于蒋礼的死罪卷宗上亲自勾决前,他必然会竭尽全力保住蒋礼的性命。

“何公此言甚是中肯。”罗少卿望向宋旌与何御史,语气平和,极为老练地打起了圆场,“宋小将军既然对蒋礼的言辞深信不疑,又对大理寺的审判持有异议,那何不先拿出一些确凿的证据来,让在座的诸位能心悦诚服?这样既能澄清事实,又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与争执。”

罗少卿身处复杂的官场,巧妙周旋不过是他信手拣来的小伎俩,他说这一番话既是想给宋旌一个台阶下,又是想向何御史表明自己中立的态度。

“哼,证据?”何御史的宽袖一震,仿佛有风吹过,带动他那绣有飞禽的紫色衣袖翩翩起舞,语气中满是不屑,“他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不过是仗着宋家百年的余荫,才混了个将军的头衔罢了。我是看在他宋尚武的面子上,才勉强称这小子一声将军,你还真当他有查案缉凶、明察秋毫的本事?”

说着,何御史愤怒地一拍桌子,那力度大得仿佛要将桌子拍碎,震得身前的茶盏微微晃动,茶水溅出些许,如细雨般洒在桌面的白纸上,将白纸染上黄斑,落下几点淡淡的茶渍。

罗少卿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心儿怦怦直跳,仿佛被何御史那突如其来的一番激烈言辞给震得七荤八素、心惊胆战。

他瞪大眼睛,一脸茫然,心中不免暗自嘀咕:这何御史今日究竟是偷吃错了哪一味药?与宋小将军之间怎就这般剑拔弩张,脾气也大得吓人?就像是故意找茬一般,一番话不仅将宋小将军贬损得一无是处,连带着把宋家也给狠狠地怼了一顿,这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宋旌闻言,面色一沉,就像是晴空万里的天边突然涌来滚滚乌云,遮蔽了夜色中的漫天星辰,散发出一股令人心头一紧的沉郁之气,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宋旌屹立于堂下,周身的杀伐气势陡然攀升,就像一头身经百战的猛虎,以一种泰山将倾的凌厉姿态,凛然反问道:“何御史如此轻视宋某,那宋某若是无法拿出真凭实据,岂不是要让宋家的百年清誉无故蒙羞?”

话音未落,宋旌忽然话锋一转,直逼向堂上如坐针毡的主审官:“罗少卿,宋某斗胆一问,倘若我能查明真相,证明魏子谦非蒋公子所杀,蒋公子是否能免于死罪?”

蒋礼在侧,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希冀,他目光灼灼,凝望着宋旌,仿佛见到了黑暗中破晓的一线曙光。

何御史轻嗤一声,他抢在罗少卿回话之前,毫不掩饰地叫嚣道:“宋小将军真是狂悖至极!大理寺查案,岂容尔等宵小之辈肆意妄为?若小将军确有通天之能,能替那蒋公子翻案雪耻,要我等勉强容你几日亦无不可……然,小将军若只是空耗诸位同袍的心力,却终无所获,还查不到真凭实据,到那时,我等要治你个扰乱公堂、藐视王法之罪,罚你五十大板,可算得上是冤枉?”

宋旌此番,即使被何御史在明面上三番两次的挑衅,可他也没有轻易发作,反而是努力沉住气,面色如常,仿佛根本未将何御史的威胁放在心上。

虽然宋旌那肃杀的眉眼间的确瞧得见一丝戾气,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向罗少卿再度确认道:“罗少卿,宋某只问一句,若我查出真相,蒋公子能否免于一死?”

此话一出,原本就紧张的氛围瞬间变得更为剑拔弩张。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浓到不能再浓的火药味,此时,只需一点火星,就能瞬间引爆全场。

罗少卿身处风暴中心,他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用虚伪的笑容来缓和那令人窒息的氛围:“这是自然,自古以来,皆是杀人者偿命,倘若那魏公子之死确非蒋公子之因,大理寺必会秉公执法,还蒋公子一个清白。只是……”

罗少卿沉吟片刻,斟词酌句,仿佛每说出一个字都需要鼓足勇气:“我朝律令严明,若人证、物证俱全,决死囚之期不过七日。倘若……宋小将军欲替蒋公子沉冤昭雪,恐时限不足五日。届时,尚需请诸君于公堂上逐一核对证据,确保其准备无误后,方可编纂成新的卷宗,呈送圣上裁决。宋小将军……可曾想清楚了?”

罗少卿的言辞中夹杂着一抹迟疑,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顾虑,仿佛在他的心里,当庭对宋旌施以五十大板的刑罚,是他根本不敢有的念头。他满心困惑,始终无法理解何御史怎敢有此提议。因此,他在问话时,神色间既有几分试探,又满载着无尽的忧虑。

“好,一言为定!”

宋旌的回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拖沓与犹豫。他抱拳行礼,身姿挺拔,仿佛查清魏凡一案,不过是信手拈来、轻而易举的一件小事,根本不足挂齿。

堂审因宋旌的出现而戛然而止,蒋礼也因此侥幸逃过了一场即将降临的惨烈刑罚。

在罗少卿宣布散堂以后,蒋礼满含期待与感激之情,声音略带哽咽,向宋旌道了一声“多谢”。

随后,蒋礼便在小吏们的押解下,匆匆离堂。

回程的路上,宋旌心里还顾忌着刚来时发生的那些事儿,又惦记着魏凡一案不知从何入手,正当他心绪不宁,本想独自骑马随行,任清风拂面,以求一丝宁静时,却不料柳悬竟罕见地,主动唤他同乘马车。

宋旌尽管仍有几分心虚,可他还是收回那即将踏上马镫的脚步,无奈转身,钻进那狭窄的车厢。

车厢内,柳悬端坐于右侧,为了防止宋旌再一次将他困在轮椅上,柳悬在回程的路上放弃了轮椅,选择了车座,以便他随时能逃脱宋旌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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