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时祺按书架上的标签快速找到并拿下了两本高中数学,忽然停顿了几秒,望向他说:“你有想看的直接拿下来看就行,这些都没有隐私。”
“真的吗?”
“对。”
周期许看了他小学到初中的课本,他从小做书面笔记的习惯就是统一的,除了三年级以前用的是铅笔,之后都是用的黑红蓝三色的水性笔。
他的字从小就小,从爬着到斜着再到走楼梯,上到六年级后字号才大了一点。
他看到几个作文本和日记本,并没敢拿来看,虽说他说都没有隐私,但也需要懂点分寸,不要越界让别人为难。
漆时祺其实挺不明白这些干巴巴的笔记和教科有什么值得看的看点,他看到周期许站在那儿认真地翻页,好像在汲取什么知识,他默默给他把椅子搬了过来。
对周期许来说,笔记虽没有看头,但对这个阴差阳错闯进他生活中的人,了解他的源头正是他往昔生活中留下来的这些印记。
那些泛黄的书页、褪色的笔墨、书中夹过的叶片、字条,都是青春时期保留下来的回忆。
他的高中物理书中夹着一板被剪去了4张的白底证件照,他刚觉得好青涩,突然被敲门声敲的一激灵,漆时祺去开门。
柏佳思是跑过来的,气还不匀:“妈呀,我睡过了,周周呢?在你房间?”
“对。”
柏佳思探头进来看见周期许的背影,开心地蹦跶了过去:“hey!小周同学——……”
周期许扭头回应,她的笑脸顿时拉了下来:“我的妈呀!你好不容易休假一天,还在看书呢?你到底有多爱学习呀!”
漆爷爷路过门口,顺嘴插了一句:“对学习有兴趣是好事。”
柏佳思扭头道:“爷爷!您不了解他的情况呀。”
漆爷爷还想说什么,还没发声便咳了起来,漆时祺扶他进房间躺着,后去煎药。
周期许为自己解释:“我没有看书,我在看照片。”
“……哦,我以为你快学疯了。”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爱学习,只是你们看到的时候我正好在学习,我也会一看看一小时的小说,或刷短视频。”
“好吧。”
她弓腰盯着周期许手中的照片,说:“这剪掉的几张都是我拿的,我高中之前有几个同学跟我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刚好碰到他也在商场,我和他打招呼的时候她们知道他是我哥,当时蛮迷他的,毕业的时候找我要他的照片,为了拿这几张照片给她们可费了我一番功夫。”
“他真是很受欢迎。”
“没有啦,如果靠一张出众的脸吸引来的人多就算受欢迎的话,那这种受欢迎可太没意思了。你肯定也有这种经历吧,觉得有意思不?”
周期许盯着书页,眼睫轻微的眨动:“我好像并没有吸引过谁,受欢迎……细想想,也没有真正的受到过欢迎。小群体聚了又散,人来人往,很快就互相不认识了。”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就是这样,真正在意的人会默默放在心里记很久,通常都不会表露出来。你说你没吸引过谁我可不敢苟同。”柏佳思抬眸盯着他,眼神中的锐气充满着狡猾,“不过你绝对没有被表白过。”
“嗯,确实。”
柏佳思坐去另一张椅子上,做出一副自己能看穿一切的模样:“哼哼~我一看一个准,说实话我挺为你愁的,我感觉你跟异性间的暧昧绝缘了似的。”
柏佳思:“你的吸引力是发散出去的,也只适合喜欢你的人隔着距离看你。不过要是你真的让哪个对你有好感的人深入接触了,肯定会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可惜你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周期许对她的话感到迷惑:“不就是互相喜欢,然后在一起吗?你把这平常的过程讲的和小说一样了。”
“啧,理工男就是不懂文字的美。不过你以后要是谈对象了,一定要带我见见,我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拿得下你。”
周期许平淡的应了声,继续翻书。
柏佳思在书架上拿到本初中语文书,她靠在椅背上,翻着只有文章的单元,半页还没看完她又自顾自说。
“不过我真的搞不懂诶,为什么三观正长的也帅的男生总是不容易找到对象呢?你、我哥,还有我认识的几个男生,都从来没谈过恋爱,明明眼光都不高啊,但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咋就那么难?小说中都是一下就遇见了的。”
周期许捏着书页,笑笑:“相遇是故事的开始,小说中当然要以故事开始来写。不过谈恋爱也不是每个人必须的呀。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问题,电视剧、小说中别人认为甜的片段我只觉得刻意、看不下去,男生女生之间的暧昧动作和给出的氛围也把我看的很迷惑。”
柏佳思:“现在的一些剧是这样,我也很早就不看了。”
“也可能那种小说电视剧的受众是女性吧。但里边牵扯到双方复杂的情感拉扯的时候,我觉得比别人所谓的甜好看,通过那些文字间的描述就已经让人难受到流泪了,放在现实中还不得要死要活的?我不敢去体会这种情绪。”
周期许说着,听到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漆时祺推门走了进来。
柏佳思:“你这是只看得进虐看不进甜,只相信现实而不相信美好。两个人相处之间的那种引力、心都被挠得发痒的感觉我觉得你必须要去经历一次,这你才会改观。”
周期许:“如果有机会的话,这种感觉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这个机会。我很久之前就想过,如果一辈子都没遇到互相喜欢的人,单身一辈子也最好了,努力赚钱、带家人旅游、过好生活,乐得自由自在。”
他不结婚不会陷入家庭矛盾,也不会出现父母出现分歧只敢躲在一旁的惊恐孩童,也不会遇到那么势力又爱演戏的丈人家。
他妈妈的婚姻是不幸的,连着他也恐惧结婚,他很怕涉入婚姻后会勾起自己孩童时期的阴影。
柏佳思把书放在怀里,肘尖支在腿上单手撑着右边脸:“现在网上都是这么说,可是普通人赚钱都难吧,又怎么提自由,‘社畜’现象并未改变。”
周期许无声地叹了口气:“对啊,来自社会的压力越来越大,我以后好的话有事业,恐怕也只是个苦逼的程序员,头发在那时候大把大把地掉,在一个小小的空间中耗着自己的岁月,然后就到了35岁,开始面临被裁、失业……”
漆时祺不认同:“生活中有许多变量,没有必要在年轻的时候去望自己十几年二十年之后的事。”
周期许是不知道自己以后的人生会怎样,生活中会有失落,却也不全是不好的方面。
“嗯,确实没什么必要。人不如意的时候想什么都会带点负面情绪,满脸阴霾时偶然站到阳光之下,心又会随之舒畅开来,想的东西又变得十分积极了,可能就是变量在影响人。”
柏佳思:“啧,瞧你们两个,这一来一回的,说话像心灵感应了似的。”
周期许:“啊?”
柏佳思无语了:“得,你就只能一次性听懂漆时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