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汤昀都打算破罐子破摔把钥匙给周淮,让周淮自己在他家点外卖吃点东西,他还是赶着初二那趟飞机,但是一听到周淮一脸冷淡地用沙哑但是平淡的嗓音说:“没关系的,你去上学吧,我还能一个人在这里饿着吗?”
汤昀怀疑周淮是在卖惨,明明周淮是风轻云淡地开口,却像是在说“我一个人孤单地在家里被病送走了也没有人知道”。
汤昀挣扎了一下想开口,看着周淮一副冷淡的易碎模样良又心隐隐作痛:……
大年初三的时候周淮虽然感冒还是没好完全,但是还是走了。
周淮带着蓝色一次性口罩,倚在汤昀卧室的门框上:“你请假到什么时候?”
汤昀蹲在地上收拾东西,闻言抬起头看向周淮:“不知道,大概一周吧。”
汤昀很庆幸周淮没有对他出国的事情进行追问,自然他也就不需要对像来自凌彤一样善意却让人压力山大的关心。
他回去做不到把整件事情和周围人托盘而出,他不想看到别人同情的目光,那些目光没什么用,可能善意可能恶意,也许是他太敏感与小气,他不愿意面对其他人任意态度的评价。
哪怕是周淮,更因为是周淮,他不想让对方知道他的那些紧迫和悲伤,对方知道了只会让他觉得心态失衡。
“嗯,在外面注意安全,等你回来。”周淮说话的时候眉目低垂,还弯了一下眼睛,不知道口罩下隐藏的嘴角是什么模样的,但应该也是温柔的。
温柔的话语总是能在心脏进行重重的捶打,让人来不及装备铠甲,就已经丢盔卸甲。
汤昀愣了好一会。
伍云都没对他说过这么矫情的话,可是这话从周淮口里说出来,好像又变得不矫情了。
有些话不开口,其实根本没有意会的可能,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岛屿,有时候言语和行为在岛屿里,才能架起桥梁。
开口表达总比不开口好,就算做事表达也比不做事好。
他垂下头,故作轻松:“会的,一周之后回来的开学考也在等我呢。”
汤昀收拾好东西站起来,刚转过身,周淮突然上前几步,给汤昀来了一个拥抱。
汤昀低垂在身侧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顺从心意虚虚地回抱在周淮的身上。
等我回来。
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因为他这趟出国的飞机就转了趟的,汤昀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落地之后更是一阵疲乏。
他刚下飞机就困了,国外的时差导致这个时候还是白天,阳光格外刺眼,天气竟然还不错,阳光暖暖照下来,温暖又舒适,落在皑皑白雪上,像是闪着金光。
只是舒适的天气却阻挡不住厄运和灾祸。
汤婧月原本遏制不住衰退的器官得到了缓解,却在几个月后的现在又开始了急剧恶化。
“The condition is deteriorating rapidly. Please be prepared.”穿着白大褂蓝眼黄毛的医生带着防护镜,语气冷漠又平淡,说出来的话发音标准,汤昀一瞬间就明白了意思。
他喉咙发紧发干,面对刚风尘仆仆赶过来得到消息推门而入的陆倩斐都没有一点反应。
“If the family wants, we can increase the dosage, we can use a recently developed drug with unclear side effects, but there are opportunities and risks.”医生说完也没动,静静地看着面前看上去别说成年,感觉都只有十岁出头的小男孩。
“I will consider it.”汤昀扔下这句话,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他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身体也依旧感觉是麻的,全身血液都停住了,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堵住了,根本流不动。
窗外阳光落在屋顶的雪上,落在马路的雪上,这个城市的房屋建筑也都是暖色调的色系,配上舒适的天气,路上行人攘攘,对于无数人来说,都是一个美好又平凡的一个冬日。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坦然面对所有的失去与离开。
但是其实还是不行,他好像又变成了好几年之前那个,会在黑暗里孤独无声流泪的小男孩。
原以为心已经能如磐石,却还是泪如雨注。
滚烫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落在地板上,一滴一滴,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点点彩色的微光。
过年期间的那一点放松和欢愉都像是微烟散去,变得遥远而模糊。
而在这遥远的远方度过的这一段漫长时光,却在已经走过十七年的岁月里被无限拉长。
有人在遥远而漫长的时光里回首,只能看得到痛苦,有人却能想得起甘甜,而汤昀在此时此刻听到身后跑过来的陆倩斐和医生的大声吵嚷里,在周围热闹却和他不沾边的人世间,像是对曾经走过的五年岁月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
后来的高考前的日子里,汤昀感受不到高考前的压力,最大的压力和紧绷覆盖了他所有的忧虑。
世间闲事万桩,生死才是很多人一生也迈不过去的砍。
迷茫,焦虑,担忧,未知。
生活像是迷雾,拨开了还是被一层又一层的迷雾又覆盖。
晚上睡不着只是因为白天不够忙。当白天所有时间都被一些东西占据的时候,汤昀晚上根本就是倒头就睡。
不知道回到正常校园生活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一天到底是在干什么,生活总是往前,不为任何人而停留。
一模在不管大家有多么期待或者排斥担忧的情况下如约而至。
放了个半天假上来考一模,考完最后一堂全理科目的考试,汤昀就知道自己考试砸了。
考砸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有些时候在平常还能接受但是放到某些特定的时刻就很容易成为一个情绪的爆发口。
汤昀忍住心里的所有不安和焦躁,走出考场,然后不断地告诉他自己他还有时间。
可是,自欺欺人成功基本上只存在于童话,要么就是啊Q。
他知道他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一模之后的第二天是百日誓师。
百日誓师和成年礼是一起开的,有很多女性家长十分积极,手里捧着大束鲜花,穿着旗袍,大清早就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
汤昀早餐吃完的时候出食堂看到门口乌泱泱一片五颜六色的时候都惊了一下,这个百日誓师和成年礼是超乎他意料的隆重。
这么多家长穿着旗袍,花着妆,带着对儿女“旗开得胜”的最好祝愿,捧着灿烂如朝霞的花朵,内心也是美好火热。
如果汤婧月穿旗袍,捧着花束,也一定会很好看吧。
汤昀静默地往校门外看了几眼,然后被人轻轻弹了一下额头。
不知不觉中,其实汤昀也长高了不少,虽然没长到可能所有男生都想长到的一米八,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了,周淮弹他额头的时候还是很顺手的。
“发什么呆,再发呆要迟到了。”周淮挑眉看他,面对某人控诉的目光熟视无睹,只是慢悠悠地报了个时,“七点二十了。”
他们是七点二十五的早读,提前两分钟打预备铃。
汤昀都没想到自己发呆了这么久,悲伤都还没来的及弥漫直接被时间的压迫一扫而空。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汤昀跑到教学楼刚好打铃,进教室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理顺呼吸,一边喘气一边悄咪咪地开口。
周淮挑起眉看他,明明都是刚跑完,但是他却显得只是散步过来了一样,呼吸都不带喘气的。
现在某人说话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他都能从某人眼神里看出一点点的控诉,他挑眉一笑:“哦。”
汤昀心说周淮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快变成一个讨厌鬼了。
凌彤今天罕见地迟到了一会,一进教室就引起底下一片唏嘘。
“哇哦~~~~”一群人群起而攻之,贼眉鼠眼的,眼睛都开始发光了。
凌彤本来就长的好看,平日里不多加打扮就很漂亮,今天只是浅浅打扮了一下就能做到艳压群芳。
今天凌彤穿了旗袍,青绿色的旗袍上面用白色透明纱勾勒出蝴蝶的轮廓,绣上了一枝又一枝拥簇的粉色花球,袖口称得她的肤色细白,后脑勺盘起的发髻落下一点碎发,但是依旧显得干净利落,发上插的那一只绿叶粉花的发簪更是灵动漂亮。
她今天罕见地画了一点妆,延长了一点眉线,落了一层淡淡的眼影,唇色是浅色的,泛着淡淡的光,是青春亮丽的妆容。
凌彤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平日里看着严苛,但是只要是不涉及原则的问题都是很亲民的,和学生也没有太大的代沟,能和学生自然而然地打成一片,虽然人一直都显得很强势,但强势下是一片柔软的心。
而此时此刻的凌彤面对一个教室的起哄声罕见地没有没好气地怼人,而是当做没听到,转头就走。
教室里瞬时声音更大了,更是有不怕死的刘子旭当出头鸟不怕死地开口:“彤姐,别害羞啊,好不容易打扮地这么漂亮,好歹让我们多看几眼啊。”
周围瞬间就有人骂他,然后起哄地更大声了:“会不会说话,彤姐平时不好看吗?彤姐,真没必要害羞,我们都这么熟了。”
凌彤不得不转身,一脸无语地走进教室:“造反呢?是生怕到时候主任路过我们班的时候我们班不够吵不会被骂是吧?”
熟悉的毒舌,真是原汁原味。
班上一群人今天明显胆子格外大,还有人不要脸地说:“没办法,彤姐你太好看了,我都觉得张哥那张普普通通的脸配不上你了。”
自从那次团建烧烤之后,张怀郁在大家口里的提起次数也慢慢变多了起来,之前学校搞数学竞赛培训的时候班上一堆扎堆搞数学竞赛的都十分不要脸地找张怀郁这个曾经的全国一等奖的数学竞赛生求教。
旁边有人没好气地嘲笑他:“怎么,张哥配不上你配的上啊?”
凌彤看着一群人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今天一个个像是脱缰的野马似的,干脆破罐子破摔,懒得管,眼不见为净走了。
早晨的阳光明朗。
三月初的阳光落下来,照进教室,把空气里漂浮的粉笔灰照得透亮清楚,学校的早晨绿荫繁茂,鸟鸣声四起,美好又温暖。
汤昀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一幕突然有些难过。
这些热热闹闹的画面在几个月后将不再存在,这间教室会迎来它新的成员,可能也会很热闹,却再也不是以前的热闹了。
而可能要出国的他,这间教室还有多少人会和他保持联系,也是一个未知数。
想到这里,他无意识地转头想要看到某个人的身影,却刚好和抬头的周淮对上视线。
对方看向他,目光疑惑,用唇语问:“怎么了?”
汤昀狼狈地摇摇头,像是被惊醒了一场梦一样恍然回神,仓惶地转回头。
他抬头看向窗外。
窗外高大的樟树到了换叶子的时候,黄色的叶片被风一吹,便能落一地。几片黄色的叶子就在风里跳跃起来然后翩翩起舞,在透过枝叶罅隙的阳光下闪着粼粼的金光。
良辰美景奈何天。
百日誓师的时间据说是请了高人掐指算过的,高人算了个良辰,一分一秒都没差。
最开始是体育馆里面一直放很热血的歌,然后百日誓师正式开始,各式各样的热血发言,不知道给多少人使劲打鸡血。
可是汤昀听了这些鸡血只是觉得有点无聊,可能他本人其实也不是特别爱搞学习的好学生叭。
直到周淮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汤昀才正眼去看了体育馆里面搭建的舞台。
男生还是穿着校服,学校黑白配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有些丧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在灯光的照射下反而显得有型而不拖垮。
果然衣服也是要靠人撑起来的。
男生站在舞台的灯光下,声音冷淡却好听,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燃爆了全场。
台下无数人欢呼,雀跃,嘴里喊着他的名字,作为学校光荣榜钉死的钱二十,基本上再怎么低调也能在全校面前混个眼熟。
汤昀不知道周淮会说什么,但是无疑也是一些套话罢了。
最后一百天,心无旁骛地冲刺才是最重要的,不要让人生无悔,能让学校领导通过的稿子,当然不会说出什么叛逆的套话。
汤昀盯着舞台,听到时没听得很清楚,看着舞台上的人有时候会发呆,结果没想到突然听到了和自己有关的事。
“努力才是常态,别觉得大家都感觉没那么努力,身边人也都看起来不努力的样子,自己也不想努力了。昨天晚上背稿子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是寝室最晚睡的,然后稿子背完了,隔壁床还是亮的。”
汤昀很想给对方拆台。
某个人白天的时候还在暗暗卖惨自己晚上要背稿子,昨天晚上熄灯才十分钟稿子就倒背如流了,他也就关灯晚了几分钟好吗?
这都拿出来说,这是临场发挥叭,这也太随便了叭,举报了,以公谋私。
但是他还是无知无觉地弯起了眼睛,能被对方在舞台上提起,还是无法避免地让他开心。
百日誓师的最后衔接成人礼。
在高考前成年的学生才能参加学校的成人礼,坐在舞台的正前面。
而未成年只能坐在体育馆原来的观众席座位,这下班里谁成年了谁没成年是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周淮要发言,所以是讲完才回座位的,之前一直在台下候场,他刚坐回来的时候,给班上一群不知道他真实年龄的孩子惊呆了。
他们才知道原来周淮是班上比较小的那一批,他们班上基本上都是今年上半年十八,甚至还有不少是今年十九的。
听着一旁人惊讶地无意义地复读机一样的提问“淮哥,你上半年还没满十八啊”,汤昀看着周淮隐约露出的一点无语的表情就觉得有点好笑。
“难道我只是过来转一圈就走的?”周淮一脸冷漠地在汤昀旁边坐下了。
旁人有人开玩笑地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可能是放心不下汤昀过来看一眼再回去。”
大家都觉得周淮和汤昀的关系表现出来就是挺好的,会这样开玩笑并不奇怪,汤昀听在耳朵里也只是觉得这群人胡搅蛮缠。
只是周淮并不反驳,算得上惬意地靠在座位上,并不理那群人。
汤昀没忍住往周淮那边瞄了一眼,就又被抓包了。
周淮看着他:“不是早就知道我生日了么。”
汤昀“啊”了一声:“忘了。”
周淮挑了一下眉,表情看上去似笑非笑:“是吗?”
汤昀目视前方,假装自己真不记得一年多前的自己有多尴尬,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我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都不知道。”
汤昀由于目视前方看不到周淮的表情,只能听到对方说“现在知道也不晚”,感觉脸颊就开始发烫。
幸好百日誓师的灯光只打在舞台上,他脸红应该没人看得清。
学校虽然总是被人骂,但是有时候确实很狗。成人礼的最后学校给放了一个视频。
视频上闪过几道滚动的相片,五花八门的照片背景和各不相同的照片主角,像是沙子流过一样,从屏幕上滑走。
照片的主人有的装着眼熟相同款式的校服,有的是休闲服,照片的背景有的在学校一些不起眼或者广为人知的地方,有的在校园外……
汤昀甚至看到了一年多前北郊公园野炊的集体照和个人照,集体照是大家在野炊棚外和爬山虎一起合影的照片,个人照有他坐在周淮旁边和周淮讲话的照片……
这照片是谁拍的,他在此都没见过原图。
滚动的图片里有学校的那条体育馆前春风的樱花盛开的樱花路,有下雪的校园里被大学覆盖的高松,也有教学楼附近会有的开花得满树都是繁花的柑子树和在雪天红艳得发亮的图书馆面前的山茶花……
照片滚完了之后是一个很长的视频。
视频里面有给各个班主任录的视频。
很多班主任在视频里面祝福大家高考大捷,但是同样煽情又心酸,凌彤的视频不是很长,却同样让汤昀看着难受。
汤昀知道凌彤对班上的学生真的很好,会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的学生,就对他自己来说,凌彤有帮他争取到很长一段时间的假,会在面对他的流言蜚语的时候力挺他,也在他面对一系列要出国的考试的时候付出最大的精力给出最有用的经验……
他何其有幸,能碰到班上那么好的同学和这么好的老师。
凌彤选择在他们高一进来的教学楼楼底下拍这段视频。
高一教学楼旁边有一条很长的种满广玉兰的路,这条路上的广玉兰很高,投落下来的影子能把整条路遮盖。
视频里的凌彤和今天是差不多的隆重打扮,走出去都能立马上t台的那种感觉,站在那里又美又有气质。
她在视频里淡淡地笑道:“现在这个班上有很多人高一进来就认识我了,也有一些人我们是高二才碰面。虽然平日里总是嫌弃你们,但是我知道你们是最优秀的,你们一直都是我的骄傲。最后一百天,我相信你们不会掉链子,你们永远都是最棒的,也是清河的骄傲。What we encounter in the world, we must believe that everything is the best arrangement in the world.Life doesn't necessarily have rewards for every effort put in, but every effort put in is a brilliant rainbow.Let our lives shine brightly and brilliantly①.”
看到这里,汤昀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周围座位上传来的女生隐隐的抽泣声。
汤昀也觉得眼睛酸,但是他强忍着酸涩没有动。
直到百日誓师的最后一个视频。
视频从最后他们年级的最后一个班的画面开始,他们教室里认真听课的画面,老师在讲台上奋笔疾书的画面,还有学生们对老师说的一些话……
汤昀班自然作为最后一个出场,但是画面还没到他们班,汤昀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当画面切到他们班的班牌号的时候,汤昀差点就不争气地闭眼睛了。
最后他还是两眼朦胧地把视频看完了。
视频里面出现过盛京上课讲课的画面,整整两块黑板上是他对于试卷压轴题的各种花式解法。
视频里还有班上讲台上不知道谁放上去的用玻璃瓶子装的鲜花,这个瓶子现在也不知道是谁的,但是班上的有些通校生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每个人每隔几天就都从学校隔壁花店里带一枝花然后插进玻璃花瓶里。阳光穿过窗户照射到讲台上,洋牡丹和多头玫瑰落错有致地盛开在玻璃瓶里,漂亮得不可方物。
……
视频里熟悉的脸颊的欢笑与喜怒哀乐是那么地活泼与生动,一帧一帧满满都是生活气息。
汤昀都没来得及偷偷摸摸用校服外套的袖子把不受主人控制的眼泪擦掉,旁边已经有手递了一张纸巾过来。
汤昀接过纸巾,没转头。
周淮在看到身边的人在默默滑落一滴不明显的泪珠的时候原本一晚上都没什么变化的心绪被狠狠地掀起一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巨浪,打了人一个措手不及。
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递完纸巾并且开了口:“以后还会聚的。”
他看到对方看向他,目光有些错愕,也瞬间体会到自己语言的苍白无力,也做不了什么别的,只是重复:“以后都能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