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景同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再和闻固秋分别了之后,他才慢慢认清他有多喜欢她,他以为只是简单的年少轻狂没见过世面的初恋心动罢了,但是在分别之后,那种思念,回忆,和喜欢疯狂的蔓延着他的内心,他的思绪,脑海里每一次她对他叫唤的名字都带着甜味,足够让他想念许久。
他真的疯了,没出息透了。
曾经在闻固秋身边隐忍下去的喜欢,不再压抑之后,爆发出来的爱意直接长成了参天大树,如果闻固秋对他不假颜色也就罢了,正是他知道她的好,看过她的笑容,安慰过她的哭泣,受过她的撒娇,他才会那么的疯,他的回忆里有着确确实实的甜,不是妄想,不是做梦,是独独属于他的记忆,她喊过吴景同的名字的记忆,他才会疯。
他吴景同,活了24年,16岁认识闻固秋,19岁和闻固秋分别,他喜欢她就是在第一眼的时候,而他念着她是他们分别后的五年,吴景同觉得他这辈子也不算苦,喜欢过那么一个大小姐,梦里都是甜的。
【景同。】
【景同。】
【吴景同!!!】
******
吴景同一个人从长沙来到上海读书是孤注一掷的选择,他想要有出路,想要出人头地,他不想一辈子去当土夫子,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就带着一点家当来到上海,从上海站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告诉自己,这是他自己选的路,硬着头皮跪着也要走下去。
少年的皮肤略带小麦色,那已经是他自己捂白过一段时间的肤色了,他看着站头来来往往的行人的穿着,真是凸显着他的一身土气,他扯了扯嘴角,心里咕哝着,还真不愧是上海啊。
少年提了提身后的背包,带的东西不多不少,毕竟盘缠不多,能自己带的就带着,看着大大的一个包袱,少年提着显得过分轻松了,他从袖子下面露出的手臂,那肌肉纹理可以看出这还是个练家子,吴景同有着一张看着秀气的脸,但是实际上衣服下面的都是一身肌肉,手上的粗茧,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只有没长眼的才会想去偷这个武力值点满的野小子。
“砰!”
果然,有人从他身边撞了一下,快速略过走了过去,吴景同反手抓住对方的藏进袖子里的手,把那人偷走的东西给摁了回来,不过对方也是个老手,他快速把手中的东西摔到另一只手上,然后凶狠的把手扯脱臼了,脱离了吴景同的手心快速撤离,吴景同眯起眼,冷笑一声,身上的大包袱完全没有影响的被他提着快步追了上去,只不过没追几步,对方扯了个人推向他,给他增加障碍。
“啊!!!”
被推过来的是一位姑娘,穿着漂亮的裙子,吴景同看不出来什么款式,也不在意什么款式,他的眼里只有那个朝着他停不下脚步撞进他怀里的少女。
吴景同当时没有躲,没有扶,就是一手背着大包袱,忘记了一切的动作。
“嗷!!!”
闻固秋觉得自己倒霉透了,来站台接明台,等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记错了一天日子,白白等了好久,等的腿酸了,又被人撞了一下,直接崴了个脚,还撞到了人,闻固秋觉得自己扑进对方怀里的姿势太难看了。
“抱歉。”
闻固秋歪着身体和对方道歉,双手按在对方的胸膛上,她甚至好像还感觉到了肌肉的存在,闻固秋抬起头看向对方,她能看到对方脸上晒伤的痕迹,粗糙的皮肤,嘴唇还有些缺水,但是对方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剑眉星目,近看眼神深邃,用明镜的话来说,是个标志又精神的小伙子。
“没,没事。”
吴景同干巴的回答,他好像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香味,花香?橘子香?不对,他身上有没有汗臭味,从武汉一路到这里还没洗过澡啊。
闻固秋慢慢站直身子,后退一步距离,这下可以看清对面的人到底什么样,是个风尘仆仆来到上海的少年,一脸实诚的模样,她笑了笑,又向他道谢:
“谢谢你扶住了我。”
刚刚她万一摔地上那可太难看了,不过吴景同也不自在的回答道:
“我,我也不是……我只是追小偷而已。”
太实诚了,闻固秋想到刚刚自己被推了一把,那应该就是小偷给他增加的障碍吧,闻固秋张了张嘴,小声的问道:
“被偷了钱吗。”
吴景同摸了摸被偷走的小包,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对方又‘恩?’了一声,他没忍住回答了:
“恩,钱被偷了。”
“啊……”
闻固秋低喃了一声,她上上下下看着对方淳朴好骗好欺负的样子,她觉得该当一当地头蛇。
“你钱包丢了,我也要负点责任,要不是我,你指不定能抓到小偷呢,这样,我先带你去巡捕房报案,能抓到小偷追回来钱最好。”
“不用了。”
吴景同可不想和警察打交道,他立马拒绝:
“这钱没了就没了,也没多少。”
闻固秋挑了挑眉,看着他身后背的大包,这个行李是打算来上海常住的吧,闻固秋又问道:
“那你有地方住吗?”
“……”
吴景同别开眼。
“你在上海有亲戚吗?”
“……”
闻固秋有些哭笑不得:“那你打算怎么做?”
吴景同抿了抿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那么诚实的回答了少女:
“先找个地方凑合一下睡,然后找个活赚钱。”
“你……”
闻固秋想了想,想不出能说什么,她觉得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她给他钱,但是她隐约觉得这个陌生的少年是不会接受她的钱的,这看着是一个坚毅执着的小鬼。
“好吧,我不打击你的信心,我叫闻固秋,我住在明公馆,你打听一下在哪你就知道了,如果遇到困难了,你可以来找我。”
明公馆,一听就是个有钱人住的地方,看她的穿着也知道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他垂下眸,轻轻的点头,但是他知道,他们以后不会有见面的机会的,他也不会去找她,打扰她的。
他们只是……一面之缘。
“你呢?”
“恩?”
对方突然的一问让吴景同怔愣了一下,发出少年清脆的疑惑,闻固秋被逗笑了,少女灿烂的笑容迷糊了吴景同的眼,他听到闻固秋笑嫣嫣的问他:
“你叫什么?”
她,问他的名字,是觉得还会再见吗。
“吴景同,我叫吴景同。”
闻固秋不需要对方解释哪个字,她脑海里就冒出了这两个适合的字,很适合眼前的这个少年,闻固秋朝着对方伸出了手:
“很好听,很适合你。”
吴景同垂眸看着眼前嫩白的手,他自己的指尖不自觉的摩擦了一下,随后他伸出了手,轻轻的握住了她。
但是粗厚的手茧让他感觉不到任何,他甚至担心自己的厚茧会不会刮到对方。
“谢谢。”
这句话作为结尾,然后分别,然后……没有然后了。
吴景同离开了火车站,找了个破破的房子用一些东西做抵押暂时住了进去,他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白天见过的人,他看着破旧的天花板回忆着脑海里发着光的少女。
“闻固秋。”
他在黑暗中呢喃的念着她的名字,一字一句的念着。
“闻,固秋。”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
不自觉的呢喃被住在同一间打地铺的听到了,他支棱起身子对着自己的新室友好奇的问道:
“喂,你哪来的?”
吴景同没有说话,对方在黑暗中没觉得被冷待了,反而兴冲冲的说着:
“你刚来上海吧,别不承认,你就一张外地刚来的脸,一眼就看出来了,来上海打工的?住这里肯定上海没亲戚……”
对方噼里啪啦一堆话,吴景同声音闷闷的回答:
“我来读书的。”
“读……读书?”
对方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读书你怎么住这里,这里都是外来打工图便宜才租的地方。”
住在这里能读什么书啊,晚上吵的要死,他挠了挠头,有点对知识分子的畏惧:
“读书啊,你怎么租在这里读书啊,这边都是打工的,早出晚归吵得很,你多大?”
“十六了。”
“哦,读书的年纪……”
对方咕哝了一句,其实听着他的声音很是年轻,应该也是读书的年纪,但是他没有读书,同样出门打工,赚钱养活自己养活家人,他有点羡慕。
“你还是别住这里了,这里有很多打工的和跳台的,晚上很吵,不适合你,你住这里对你不好,读不进书的。”
对方的声音变低,吴景同听出了对方的好意,他认真回应道:
“恩,我目前手上没多少钱所以住在这里,我出去打工有钱了就搬走。”
“你要找打工的地方?我给你介绍介绍呀?我在这块地方可是待了很多年的了,你想晓得什么都可以问我,这边什么马路什么生意什么小赤佬我都知道。”
吴景同虽然年纪轻,但是跟着自家老头子和大哥也混过很多地方,和很多混子很多人打过交道,认人他还算老道,他自己都不禁感叹,刚来上海倒是碰到个好人,哦,一开始偷他钱的不算。
不过吴景同心里想问着哪里适合他打工,脱口问出问的反而是:
“你知道明公馆在哪吗?”
“啊?明公馆?”
对方愣了一下,你这问的有点高端啊。
“你要去明公馆打工?当长工?”
“……”
“你过来的路上没看到吗,这条街走到底转弯,看到一个最大最壮观的房子就是明公馆了。”
这样一提,吴景同有点印象了,他确实看到了,本来以为只是路过看到的房子,没有想到,那幢房子里住着的是那名少女啊。
‘闻固秋……’
吴景同心里又念了一声。
这是他在上海认识的第一个人。
******
“你以后就在这个班学习,我和老师打过招呼了,你的身份他们不知道,他们也不会多问,他们更在意的是你的学习,我知道你学习的进度差了点,所以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老师。”
吴景同穿着新拿到的校服,不算太合身,少年健硕的身型显得衣服有些紧了,不过显得他原本灰头土脸的样子干净了许多,精神了许多,就是……
带着眼镜的老校长看着面前小伙子凌乱的头发,还有些遮眼,他笑了笑说道:
“下了课之后,把头发也剪一剪,精神点,这样板正。”
“恩,好的校长,谢谢您了。”
吴景同露出乖乖的笑容,这笑容看的他爹都打哆嗦,这小子可没朝他露出乖乖甜甜的笑脸过。
“不用不用,当年要不是你爹扛着我下山,我大概都已经客死他乡了,我还得感谢你爹,你说要来上海读书,我替你高兴,孩子,读书才是出路,现在这个时代,读书可以找到出路。”
他用力的拍了拍吴景同的肩膀,这个孩子土夫子出身,家里世世代代土夫子,他竟然想到出来读书,给自己找一条不一样的路,他就值得为他高兴。
现在这个时代或许糟糕,或许迷茫,但是,路是走出来的,未知的方向,愿意尝试就是一条新的路。
“我知道的,我会好好读书的。”
吴景同乖巧的点头,他选择了这条路就会好好走下去。
“好好好,你先去班级,我让老师给你介绍介绍。”
“好的。”
吴景同诚恳的和老校长道谢示意之后慢慢走下楼梯,他走到楼梯口往院子里那棵巨大的银杏树下走去,少年仰头望着这棵巨大的古树,他抬手摸了摸树干,这样的古树他在山里见过不知多少棵,但是这样一棵古树,安静的生长在校园里,聆听着那些读书声,吴景同笑了起来:
“希望我真的读出点什么名堂吧。”
他这样告诉自己……
然后眼前突然一黑。
一双微凉柔软的手从他身后环过来捂住了他的眼,吴景同一瞬间全身绷直,身后靠近的淡香和耳边清脆的笑声一起侵袭吴景同的感官。
“猜~猜我是谁~”
少女的笑声甜甜的,声调还带着起伏,她亲昵的口吻和放松靠近的态度让吴景同一瞬间的不知所措,这一刻,他好像听到了风的声音,树叶的声音,他心跳的声音,吴景同这个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心动的声音,他明明在这里谁也不认识,但是他在这一瞬间脱口而出了答案;
“闻固秋?”
“???”
闻固秋愣了一下,茫然的眨了眨眼,等等,声音不对,等等……
闻固秋皱着眉捂着双眼的手往下摸了摸对方的脸蛋……
嗷,好粗糙!
“??”
这下,闻固秋立马放开了少,然后探了个身子歪着头看着背对自己的少年,对方侧过头着小动物一般歪着头看着他的少女,他笑了笑:
“又见面了。”
“啊……你,等等……”
坏消息:完了,认错人了。
好消息:还好,是个认识的。
不坏不好的消息:不是很熟,就见了一面。
“吴景同!”
闻固秋当然还记得这个刚刚认识的少年,只是没有想到那么快第二次见面,对方还穿着和她一个学校的校服,也是因为这个,让她直接认错了人,对方的背影身高身形都和明台有些像,闻固秋兴冲冲的让对方猜,现在不好意思的把手放在身后。
“这么巧,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不对,你是转学生。”
闻固秋眼睛一亮:“我听说我们班今天会来一个新的转学生,难不成就是你!”
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就好像在笑,吴景同的双眸静静的注视着她闪亮亮的眸子,他不自觉的嘴角勾起:
“恩,应该就是我了。”
“真巧,欢迎,新同学~”
闻固秋落落大方的伸出手,再次握手,是因为他们的第二次认识,这一次,他的身份不再是陌生人,是她的新同学,吴景同回握住闻固秋的手,他低声回应:
“谢谢。”
“你是新来的转学生,应该对学校都不熟悉,我虽然不是班长也不是学生代表,不过我作为本地学生,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你有什么困难……我尽量帮助你。”
学校里的学生,本地学生和外地学生比例相当,来上海求学的人很多,有些带着子女来求学,有些是自己来求学,工作,闻固秋虽说是本地人,但是她的身份有些复杂,学校里关系最好的,还是明家的小少爷了。
“我……”
“阿秋!阿秋阿秋阿秋!!”
一道朝气蓬勃的叫喊从远到近传来,这一连串的叫喊真是清脆的像小鸟一样,闻固秋扯了扯嘴角没好气的对着跑来的少年说道:
“说了多少遍,不要连续这么叫我,像小鸟叫一样。”
跑过来的少年秀气的脸蛋脸上还有着傻气,他对着闻固秋露出爽朗灿烂的笑脸像只快乐小狗,少年声音清澈,对着闻固秋有着说不清的宠溺:
“我喜欢这样叫,多可爱,阿秋,阿秋,对了,我听人说新上了一部电影,下课后我们去看吧。”
他说完才发现闻固秋的身边站着一名身型高大陌生的少年,他愣了一下,侧过头问向闻固秋:
“他是谁?”
“新来的转学生,吴景同。”
其实少年并不在意对方是谁,但是闻固秋很认真的介绍了,他也认真的回应,他伸出手郑重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明台。”
明台,闻固秋,这两个名字将是吴景同在上海缠绕在一起的名字。
他甚至很久以后都庆幸着,在上海的日子酸甜苦辣,甜占最多,酸,是明台这小子给的。
******
吴景同觉得上海还真不一样,还会过洋节,听说叫什么万圣节,会打扮的鬼魔鬼样的在街上撒欢,来上海几个月了,除了读书以外,吴景同找了很多地方打工,不过钱赚的最多的还是夜总会歌舞厅这种地方,给的小费也多,也亏得吴景同长得人高马大的对方才肯愿意用他。
今晚举办了一场假面舞会,就是那种上流人士喜欢玩的派对,纸醉金迷,吴景同穿着普通的服务员的衣服来来往往送酒,没事的时候就待在角落里回忆着白天里老师教的知识。
眼睛再次被人从后面拢住,少女欢快的笑声根本不用猜。
“猜猜我是谁~”
“闻固秋。”
吴景同毫不犹豫的回答,在对方没有遮去他的眼前,光是闻到她靠近的味道时他就没有反抗了,从小下墓的小子,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的警觉性,打小习惯了各种墓地泥泞潮湿发霉的气味,以及各种死亡腐烂血腥的味道,他的鼻子没有烂掉,反而更加了灵敏,他在她靠近的瞬间,就认出来了。
“那么好猜的吗?”
闻固秋一副疑惑的表情,但是眼底的笑意只是表达着玩笑,吴景同转过身来,对着少女无奈的轻笑:
“因为,我在上海的熟人,只有你啊。”
因为是新来的转学生,所以他和同学都不熟,因为他是外来的转学生,所以他被排斥了,因为他是没有底细和后台的转学生,他孤零零的来上海,依旧独来独往,没有融入任何群体。
闻固秋和明台是鲜有和他交谈的同学,当然一开始也有其他同学和他聊天,但是从他身上问不出他的身份,问不出他的来历,久而久之也不愿意接触了。
“……”
闻固秋眯起眼慢慢的嘟起嘴,嘴巴随着眼睛的眯起左撇撇右抿抿,明明是一副搞怪的表情,但是少女漂亮的脸蛋做出来也是显得古灵精怪,她语重心长的说道:
“独来独往的独行侠,明明是你不多多接触同学。”
“我接触了。”
吴景同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但是他们看不起我。”
闻固秋这下很明显的翻了个白眼:“哦,确实,有几个眼高于顶的家伙,你别理他们。”
有时候,就真不能背后说人,一说人就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闻大小姐吗,明家的小少爷呢,他怎么没在你身边呢。”
闻固秋口中的‘眼高于顶’的同学这不就水灵灵的组团走到了闻固秋的面前,他们三个人穿着得体的西装,梳着油亮的发型,手里还举着红酒杯,一副公子哥的模样,闻固秋抽了抽嘴角,没好气的轻哼道:
“怎么,你想他了?”
被闻固秋不冷不热的堵了一句回去,对方噎了一下。
“我想他干嘛,我只是纳闷,你们俩不是平时一直形影不离吗,怎么今天的舞会他不在啊,你被明家小少爷抛弃啦~”
少年的嘴巴很是恶劣,但是他的眼睛里是一种幸灾乐祸兴高采烈的复杂情绪,吴景同很清楚的读懂对方的眼神和他不自觉的态度,他只是想用恶劣的态度引起闻固秋的注意力罢了。
他记得,这个家伙叫……宋柏?
是公董局局长的侄子。
光是这个身份,不管他多年轻,多么的桀骜不驯,都会有人给他面子。
偏偏闻固秋不给,闻固秋双手环胸,气势可比宋柏足多了,哦,少女甚至还比少年高一点,踩着小高跟气势更足了。
“宋柏,你怎么称呼我的?”
“闻固秋?”
闻固秋眯起眼,对方气势弱下去了:
“闻,闻家大小姐。”
“明台呢?”
“明家小少爷。”
闻固秋弯起嘴角露出灿烂又威胁的笑容,抬手用手指指了一个方向,宋柏和他的两个朋友一同看向了那个方向,那个方向站着两名男人,他们侧身交谈着,手中的红酒微微的晃动在杯中,两人西装笔挺,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种捉摸不透的精英气质,他们笑着交谈着,似乎谈成了什么事情,他们愉快的举杯相碰。
闻固秋指着右边的男人轻笑道:“看到了没,明家大少爷在这呢。”
“……”
“我是明家大少爷的女伴,小少爷在家做作业呢,你也该回去做作业,宋柏,宋家的大少爷都不会来找我的茬,你和谁借的胆子?”
闻家的事情,整个上海滩都知道,闻固秋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闻家的掌上明珠,父母双亡,家里的产业都在大伯手里,三叔远渡美国,而她自己在明家寄人篱下,她才是,哪里来的底气还是那么的骄傲。
她明媚骄傲,像一枝肆意生长绽放的玫瑰,她漂亮又鲜活,纯真又烂漫,张狂的样子可比明家小少爷还甚。
大约是明家确实会养孩子,一个个养的无法无天,底气十足,被宠的脾气大的很,闻固秋一步一步走到宋柏面前,指尖点着他的胸膛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和明台,是两个个体,我不会被任何人抛弃,我也不是属于任何人的,宋柏,在学校里,你和我是同学,我不跟你计较,但是现在在外面,你的话,我会和宋家计较,你不尊重我,也不尊重女性,我虽然住在明公馆,但是我闻家还没死绝呢。”
宋柏知道他应该道歉的,但是少年此时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后退,不允许自己道歉,一旦弱势了,他好像就输了,永远比闻固秋低一层,他不愿意。
“好啊,你计较啊,我倒要看看你那大伯会不会替你出气,我有说错吗,你和明台难道不就是天天腻在一起,他像小狗一样围在你身边。”
宋柏凶狠的往前一顶,用自己的胸膛顶住闻固秋的手指,一步步向前逼迫闻固秋后退,好像这样他就可以战胜这个少女,可以让她害怕,可以让她服软,他的眼里只有闻固秋,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边的吴景同。
吴景同这时轻描淡写的把闻固秋拉到了身后,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她和宋柏的距离,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一样,把宋柏牢牢的堵住,把闻固秋牢牢的护住。
‘这小子,到底是生气了,还是爽到了。’
吴景同心里这样想着,脸上是面无表情的对峙着。
“你,你谁啊。”
宋柏眼前的人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高大有点黑的少年,天杀的,美少女变成了黑皮大个子,太冲击了。
“哟,怪我,长得不起眼,宋少爷贵人多忘事,我是新来的同学,吴景同。”
吴景同咧着嘴,语气有点痞有点浮,听着和宋柏的语气有着不一样的欠揍感。
“吴景……什么,谁啊,啊,新来的。”
宋柏有点印象,现在是超级有印象,竟然敢堵在他面前!!还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让开!”
他往左一步,吴景同就往左堵一下,往右一步,右边也被堵住,厚实的身板,结实有力,明明对方穿着服务员的制服,但是被吴景同穿出一副气势出来,宋柏深吸一口气,火又窜了上来,他不能把明台怎么样,吴景同这个外地来的小子他还不能怎么样吗。
“我说了让开,小心我让你在这里干不下去!”
“放心,我今晚就可以不干了。”
“我让你在上海混不下去!”
“我是来读书的,又不是混江湖的。”
“我让你在学校里读不了书!!”
“宋少爷什么时候能当校长了再来说这句话。”
宋柏每一句暴躁的话语都被吴景同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堵回来,闻固秋站在吴景同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忍不住偷偷的笑出声来。
“!!!闻固秋你笑着什么,明台不在这里,你倒是养了一只新的狗是么,他倒是挺护主啊!!”
这下闻固秋板起了脸:“宋柏!闭嘴!”
“我就不!”
宋柏幼稚的做了个鬼脸,他得意的朝着吴景同大力输出:
“你就是闻固秋的狗,她的狗,她的狗!”
宋柏以为自己的侮辱可以重创在打工的吴景同,重创他的自尊心,但是他完全低估了吴景同的心态,高估了他的自尊心,少年单手叉腰,只觉得对面的小少爷幼稚且战斗力极低,他垂着眸语气清淡,毫不在意的应下对方自以为是的侮辱:
“恩,你说得对,我是闻固秋的狗。”
“???”
“???”
这下吴景同前后左右的人都傻了,这家伙轻描淡写的承认了个啥?
吴景同拉拢着双眼,俊秀的脸蛋一点没有负担也没有不甘,就这么冷静从容的附和宋柏的话: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她的狗。”
“啊……”
宋柏的战斗力接近于无,他被对方简单粗暴的话语给弄傻了,他的侮辱无效,他的攻击无效,甚至好像还有些反弹。
这家伙在说啥,那么理直气壮的承认他是闻固秋的狗吗。
“喂,你在说什么呢!”
闻固秋也第一次见到这种招式,太强了。
吴景同侧过头对上愣住的少女,她的眼里迷茫的样子有点可爱,他咧嘴一笑,用嘴型和闻固秋说道:
【不是挺有趣嘛,这家伙都傻了。】
“吴景同,你……”
宋柏不可置信的用手指指着吴景同,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出来,这招太邪门了,没有破解办法,对方不要脸,他的一切攻击都是无力的。
“你,你有本事……”
吴景同挑了挑眉,粗矿的皮肤,深邃的眸子,那一挑眉,带着十足的野性,他的眼神是明显的挑衅,嘴巴里吐露出对方无解的弱势:
“汪。”
一声平板没有起伏的字符,让宋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妈的。’
到底从哪里来的没脸没皮的家伙。
宋柏对上吴景同那是一败涂地,他战略性撤退打算找到破解办法再回来和吴景同战斗,看着宋柏狼狈撤退的样子,闻固秋没忍住大笑的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第一次看到宋柏这个样子。”
吴景同耸了耸肩,他没在闻固秋面前摆出他不屑的姿态,闻固秋这边的动静似乎引起了不远处明楼的注意,男人一边和身边的人谈论什么,他一边侧过头视线准确的捕捉到角落里的少女,他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她什么情况,闻固秋撇撇嘴一副理直气壮她什么也没干的表情,明楼嘴角勾了勾用手中的酒杯举起示意一下,又收回了视线。